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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温婉的传授,再对照白嬷嬷的方子,陡然胜算大增。而此时留在安国公府的温婉也不踏实。她依旧做着打记事起就纠缠她的梦,又从梦中惊醒。翻身披衣坐起,再也没了睡意。今日温婉打心眼里感激楚皇后将她留下,给她这个亲近安国夫人的机会。掌灯时分,温婉亲自下厨做了几道清淡的小菜。琥珀桃仁、雪月桃花、酸甜青瓜、龙井竹荪,外加一锅微甜的五子粥,与川贝雪梨同煨,最是滋阴润肺。温婉吩咐将饭摆在次间,便亲手服侍楚朝晖净手,替她布饭。楚朝晖常常进宫,温婉积年在她身上留心,深谙她的喜好。这几道菜便是对着她的胃口,温婉私下里不知学了多少遍,色香味一应倶全。本无食欲,楚朝晖也被温婉的手艺打动,就着酸甜开胃的小菜多用了半碗软糯的五子粥。怕楚朝晖积食,温婉又扶她沿着抄手游廊走了两趟,才送她回到房里。见楚朝晖依旧目有依恋,温婉便坐着不走,只与她说着闲话。楚朝晖明明很累,偏是难以入睡。吩咐丫头给温婉上个果碟,自己就歪在榻上与温婉说话。见果碟中有西域的印度青,温婉便净了手,将苹果去皮去核削成薄片,盛在水晶碟中,又蘸了上好的砂糖,再以银签叉了递到楚朝晖面前:“夫人尝一尝,可还合口?”楚朝晖喜甜,苹果里尤爱印度青,温婉都记得清清楚楚。小巧可口,薄如蝉翼,又沾了砂糖,楚朝晖本不想吃,也被苹果诱惑,连着吃了两片,暗赞温婉的贴心。温婉也用了两片,便将果碟推开,坐在脚踏上,边说话替楚朝晖揉着腰腿。楚朝晖不过意,拍拍她的胳膊要她榻上来坐:“温尚仪也累了一天,这些事交给小丫头去做便是。”温婉柔和地笑着,手下一刻不停,说话慢声细气:“奴婢学过医书,总比那些丫头强些。夫人请唤奴婢温婉就好,奴婢一直想在夫人面前服侍几日,今日多亏皇后娘娘成全,哪里会觉得劳累。”楚朝晖知道温婉说的感激从何而来,也就坦然受了,柔声问她:“你这孩子知恩图报,又这般贴心,我打心眼里喜欢。多日不见,入了冬你母亲身子可好?”“多谢夫人记挂,母亲身子还好。奴婢母女两个能有今天,全是夫人当日的大恩。”说到动情处,温婉两眼蓦然泛红,怕招下楚朝晖的眼泪,她微微将头仰起,露出感激的笑容。两个人的渊源要追溯到十年前,温婉还在襄元伯府受难。腊月飘雪,添了喜气,襄远伯府里商量着要办一场赏花会,借此提升门面。请了几家勋贵夫人,又描上等闲不与贵妇来往的大公主楚朝晖。知道大公主楚昭晖爱花,老伯夫人便亲自来公主府相请。老伯夫人说的诚恳,说要往日也不敢惊她的驾,只是大冬日得了两盆开得碗口大的绿牡丹,实在稀罕,这才特意请她品鉴。襄远伯府因当日从龙立过些小功,有着世袭三代的爵位。如今已然没落,老伯夫人却是与母后一时的人物,等闲不来人前应酬。楚昭晖便不好抹她的面子,接了帖子应下此事。到那日准时赴会,也果真见到那两盆摆在伯府花厅里的牡丹。牡丹花植株肥厚,枝叶饱满。大冬天里花开如满月,浓碧里不掺一丝杂色,漫说冬日,放在花期也难得看见,楚朝晖本就喜花,越看越爱。伯府本就打着将花送她的主意,见她喜欢,十分会来事,以一盆相赠,央她献给太后娘娘。母后爱碧,又是这般国色天香的牡丹,楚朝晖知道母后喜欢,便也受了。第四十二章幽梦绿牡丹凝珠含翠,国色天香,众人赞不绝口。几家诰命夫人,加上襄远伯府老少两位伯夫人,大家在花厅里围着她,正如众星捧月一般,厅堂里却忽然钻进来一个四五岁的女孩子。那女孩身着一件靛蓝色粗布衣裙,青白的皮肤,瘦小的身子,大而黑的眼睛更衬得两颊尖尖,噗通一声就跪楚朝晖面前,死死拽着她的裙裾大声哭着请她救命。现任的伯夫人变了脸色,命把人拖下去,被楚朝晖制止了。不知怎的,她瞧着那孩子一双眼睛乌溜溜的大而有神,觉得与苏暮寒有几分相似,又加上年岁与儿子相当,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。楚朝晖性子虽软,却素来知道豪门里这些曲曲折折的门道。拿眼神示意,早有跟着她出来的嬷嬷们把住了门口,不叫人进出。身后的嬷嬷们把人扶起来,又替她净了面,收拾干净了再带到楚朝晖面前,瞅着那张清秀端庄的小脸,楚朝晖更添了三分喜欢。楚朝晖不理会献着殷勤的老伯夫人,也不理会忐忑不安的现任伯夫人,只拉着女孩的小手细细询问。这粗布衣衫的女孩竟然不是奴婢,而是襄远伯的一名侍妾所出,府内排行第八的庶小姐,单名一个婉字。温婉抽抽搭搭求楚朝晖救她姨娘,说是大冬日里她姨娘被罚穿着单衣跪在自己院子里,如今已经过了两个时辰。温婉叫天不应叫地不灵,正哭天抹泪的时候,忽然听到府里来了贵人。温婉豁出去了,宁愿被伯夫人打杀也要救母亲一命,她报着必死的决心冲了进来,不想居然得了当朝大公主的青睐。楚朝晖素日里不管这些闲事,那一日到是鬼使神差。她命襄远伯夫人带路,这才见到了温婉的生母。大冬天的,周若素跪在自己小院的雪地里,那一身青色单衣都结了霜花,看得楚朝晖怒从心起。伯夫人巧言如簧,狡辩说周若素偷了她的东西,这才略施惩罚。细问温婉缘由,这孩子年纪虽小,说话却条理分明。原来温婉的生母善侍花草,千辛万苦育得两盆绿牡丹,伯夫人偏嫌不够,找着引子借机处罚。楚朝晖身份再贵重也管不到人家后院,何况还有老伯夫人在。不插手别家后院,不代表不能维护。楚朝晖微微冷笑,淡淡吩咐老伯夫人,“既是没有搜出东西,老夫人就再仔细盘查盘查,伯夫人一时放忘了也是有的。”那时冯珍还在,晓得楚朝晖的意思,就着她的话往下说:“也或者府里别的人手脚不干净,到冤枉这侍妾,莫非伯府里的规矩,往回抬人,只瞧着模样好,连秉性都不晓得打听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