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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江山云罗】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九章 弓开如月 祸福相从

    【江山云罗】第五集有凤来仪第九章弓开如月祸福相从

    厅堂里静了许久。

    时局的变化不唯对吴征而言有日新月异之感,于陆玉山与顾浩轩也是如此。

    短短两日,给两家施加压力的竞争对手已从韩家换成了两位殿下。

    若说是否给韩家还可讲理,面对殿下的要求,以吴征所处的位置要扛住压力,

    不仅需要恪守约定的坚持与毅力,甚至无论成与不成都需出一把血。——答应了

    自不必说,若是不答应,不给点好处略表歉意安知不会惹来殿下的不快?

    「贤侄,能否给老夫一个确切的理由?贤侄当知老夫问的是什么!」顾浩轩

    两条长眉锁得更深,他听得出吴征口气里的焦躁与不安,看来两位殿下带给他的

    压力不是一般的大:「今日屋内之议,言不传第四人,老陆,你看可行?」

    陆玉山轻轻点了点头示意着应承下来。

    顾浩轩问的理由自是指吴征对陆菲嫣的关心出乎寻常。非至亲而插手他人婚

    事本就不寻常,更何况劝和不劝离向来是传统,哪有咄咄逼人要人离婚的。两日

    前以顾盼为缘由还勉强说得过去,再说顾陆两家作为昆仑派最重要的盟友,有好

    处分上一杯羹也是理所当然。吴征所提出的要求其实并不过分,只是交易其中的

    优先权而已。

    可现下情况就大有不同,两名皇子的介入让事情复杂了许多。即使吴征随意

    撕毁与顾陆两家先前的约定也毫无问题,犹豫而失了先机,这等事情在生意场上

    随时随地都在发生。尚未定下条约被人捷足先登,怪得谁来?

    吴征确信两位家主的品格,信诺在当世举足轻重,失约的后果甚至足以摧毁

    顾陆两家。——把人卖了有回就有第二回,没人愿意与随意将秘密公之于众

    的家族做生意。可是与陆菲嫣的隐秘知晓的人越少越好,他并不准备此事公之于

    众。

    「晚辈有句心里话,顾家主既问起,晚辈当据实已告!」顾浩轩既称贤侄,

    乃是以自己人的角度私下相谈,吴征不敢再托大。

    「晚辈幼时遭逢惨事,若非掌门师尊早已化为腐土。昆仑派高义大恩抚养晚

    辈成人,晚辈得蒙传道受业解惑,敢不以昆仑之未来为己任?师尊将昆仑驻足于

    成都的重任交给晚辈,如今京中变化莫测,晚辈年纪轻轻乍逢其事,殚精竭虑,

    苦恼不堪。韩家之事刚了,盼儿又来成都。师叔师姑二人均为此事寻上门来,争

    执不休。两位前辈,晚辈实已不堪其扰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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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说辞早已深思熟虑,吴征娓娓道来:「昆仑的前辈们一路看着晚辈长大,顾

    师叔与陆师姑俱都视晚辈亲如子侄,向来多有照拂。将心比心,他二人这一路十

    余年来如何,两位前辈心知肚明。晚辈已不堪其扰,说他二人心力交瘁或不过分?

    晚辈实难再看下去这等人间惨事,与其相互折磨,不如各走一边。这是其一!」

    吴征顿了一顿又道:「其二,晚辈与盼儿自幼一同长大甚为相得,她来成都,

    晚辈既高兴又苦恼。原因就不必说啦。晚辈一连多日食不知味睡不安寝,相比京

    中大事连连,同门无小事,盼儿也是如此!不怕两位前辈笑话,晚辈时至今日所

    作所为,当配得上日后接掌昆仑派,敢不为同门着想?且先不说盼儿,晚辈亦深

    受其扰,终明攘外必先安内之理!昆仑派内部不安定,不唯惹外人笑话,同门无

    一不受影响。晚辈的师弟师妹们在他二人面前日后如何自处?他日若逢大事,他

    二人心怀芥蒂,能否同心协力?」

    「是以晚辈别无他法,务须先行解决此事。京中暗潮涌动两位前辈必然有所

    感知,昆仑内部再有龃龉……若有甚意外,晚辈担不起后果,也没人担得起。大

    事当前,余事靠边,他二人既不能放下心结,晚辈只好做主彻底了断!」

    吴征一席话洋洋洒洒说得清楚,从大了说成都城时局变幻莫测,谁也不准搞

    事!顾陆两家面子事大也得靠边站。从小了说,顾盼是你们的孙女和外孙女,我

    也是心疼她的,为她考虑得不少。无论为昆仑计还是为顾盼计,此事必须从此了

    断。所有人轻装上阵,面对未知又危险的时局。

    「贤侄,殿下那边怎么说?」陆玉山听得明明白白,暗道此前向陆菲嫣询问

    多时,也准备了许多说辞竟然无一有用。不过从侧面而论,也足以说明现下的局

    势确实太过扑朔迷离。

    「五殿下被推上前台,他两位都想独领风sao,银子谁都缺,谁都要。」梁玉

    宇与梁俊贤可都没提此事,但吴征既然拿来做了借口,自然要含糊其辞:「陛下

    已知晚辈关于代理的打算,两位殿下也不知从何处听来。」

    至于是否日后谎言穿帮吴征倒不担心,甚至可说此事终将到来,以太子与五

    殿下如今剑拔弩张的态势,谁都不可能不插手想要分一杯羹。兴许下回再见面便

    会提将出来,吴征只是将后事前提说出来而已。

    「那不知贤侄又是如何应承的?」陆玉山捋着长须郑重问道。

    终究个个都是人精,唬是唬不住的。殿下亲口提出的事情非同小可,吴征若

    是答应了,与顾陆两家的谈判自然少了许多筹码;吴征若是不答应,没有个好理

    由休想轻易骗过两人。若是吴征再抬出顾陆两家做挡箭牌,这事又得另说。

    吴征亦正容道:「晚辈说与人有约在先,尚未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前无法提出

    行之有效之法。」

    陆玉山与顾浩轩同时松了口气!

    他们只怕吴征指名道姓,更怕他玩些花言巧语,诸如回答:「顾陆两位家主

    找上门来正与下官商谈,这个,怕是暂时不好说。」到时候两头讨巧,顾陆两家

    的事情办了,殿下那边也推脱了过去。回头殿下对顾陆两家有意见,他一抖衣袖

    摘个干干净净,还净得其利。

    「两位家主放心,晚辈会依实而言,既与两位有言在先,料得殿下也说不得

    什么。」吴征及时补上一句,又道:「先前商议之事于晚辈而言已如倾覆之水,

    断无收回之理。只是水流向何处,灌溉何方,只在两位家主一念之间。」

    「成吧,贤侄的意思老夫已尽知了。如何决断容后定让人通传于贤侄。」顾

    浩轩拍拍似乎僵直了的膝盖起身告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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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「晚辈等不得多久了!」两位家主心意已动,且局势确实到了瞬息万变的时

    刻,吴征不说不想等,便是还想等,也没人会留给他时间。

    顾浩轩与陆玉山相互使了个眼色,向吴征道:「三日,三日之内给贤侄最终

    的答复。」

    「一言为定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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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更鼓刚过五响,瞿羽湘便翻身而起。这一夜睡得甚不踏实,翻来覆去直到二

    更天过也未入眠,不得不运起心法强自安宁神思,才昏沉沉睡去。睡梦里脑中依

    旧翻腾不已,说不清道不明的梦境一个接着一个。一会是雁儿与她牵手并行,亲

    昵地聊些私房话儿;一会是雁儿话锋一转,话里话外全是她意有所属的情郎。可

    醒来之后,瞿羽湘仅记得在梦中愤懑难言,至于因何不爽,细微处全无印象。

    点亮油灯定了定神,昏暗的天色让香闺亦不显光明,可并不碍铜镜里映出略

    有憔悴的容颜。春风恼人心,瞿羽湘愠怒了面容。

    今日是雁儿新官上任的大喜之日,以她现今的身份无论如何轮不上前去道贺。

    虽说今日之后,深居简出的韩归雁等同于走出了韩府,瞿羽湘光明正大前去拜会

    再也没了阻碍,可能亲身参与蜜友此行,怎能说不重要?怎能说可有可无?

    蜜友二字一冒,瞿羽湘羞红了脸。世间本无此词,她在深闺之中思念韩归雁,

    胡思乱想之际将蜜替了密字。自因在她心中与韩归雁二人当如胶似漆,若蜜糖般

    甜美才是所望。

    瞿羽湘恼恨自己始终鼓不起勇气向韩归雁一诉深情,乃至伊人情定吴征。一

    念至此,瞿羽湘幽幽叹了口气,如此不容于世间的非常之恋,她也明白只是自己

    一厢情愿,痴心妄想。内心深处自始至终最为惧怕的,只是情意一旦出口,韩归

    雁便再也不会见她。

    「寻常男子哪及得你英武?又哪及得你半点美丽?人家便是喜欢你,难道错

    了么?」瞿羽湘自嘲地笑笑,起身在铜镜前坐定撩开秀发,以梳请捋。

    吴征将恭贺韩归雁之事交到她身上,便成了她的重中之重。权代北城府衙,

    不可失了礼数;面见心仪爱人,又需装扮得当以图留下深刻印象,瞿羽湘思虑了

    极久极细。

    恭贺打着官面上的文章,捕快官服是必须穿的,也是瞿羽湘心中唯一一点遗

    憾——柜中的衣物已放了许久,若能于今日穿着于身该有多好?所幸女儿家心思

    细腻,若是用心打扮起来,即使呆板威严的官服也能穿出许多不同于人的花样来。

    「若能看穿这些小心思明了人家的心意……哎,盼能如此罢。」瞿羽湘自言

    自语地描眉画目。她容颜虽称不上绝色风姿,也可称极美,日常甚至不需妆容也

    能令人眼前一亮。今日刻意打扮起来,几抹淡淡的粉黛便让平日里严肃冷漠的捕

    快大增柔媚。

    穿束停当,瞿羽湘展臂轻灵地旋了个圈儿,嫣然一笑。镜中的女子比之往昔

    更加俏丽,就连威严的捕快服饰亦不曾减去半分艳色,反在其上更增一股风姿。

    「来呀,雁儿,来征服人家呀!」瞿羽湘并非不谙世事的少女,她深知这一

    身装扮足以让大多数男人生起征服的欲念。只可惜韩归雁同为女子,怕又是场一

    厢情愿。所言所想所为,不过是已习惯了的自我安慰与奢望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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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韩府的朱漆大门处张灯结彩,自寅时中鼓乐之声更未有稍停,只待卯时。

    「韩大人来了,闲人退避!」老管家韩峰大声嘶吼,嗓音都有些喑哑。韩铁

    甲与韩铁衣尚未启征程,韩家小女儿韩归雁反倒成了新到任的人,这一声头

    炮是万万出不得纰漏的。

    韩归雁身着赤红色曲裾禅衣官袍,一双长臂背在臀后,美腿翩飞跨过门槛,

    立于高高的府门前媚目一扫,将门世家的英武之风与达官显贵的威风赫赫在她身

    上糅合得天衣无缝。世间女子虽可出仕,却大多为吏,为官者凤毛麟角,如她一

    般坐上四品高位还能身居要职的,大秦国上下独此一人。这一亮相正如烈阳耀目,

    熠熠生辉,其四散的美艳之色犹如锐利的刀锋,竟令人不敢直视多看。

    「韩大人,吉时已至,还请上轿到任!」

    韩归雁平日里总是披甲执鞭骑乘健马,如今换了文官的轿子极不适应。她轻

    点螓首时微不可查撇了撇嘴,大踏步地下了韩府前的阶梯,也不等跪在地上的仆

    人服侍,自行一掀轿帘躬身入内。

    韩家备下的轿子自然足够宽大舒适,韩归雁抬棍弯折声吵得心烦。于她听来,

    吱呀吱呀的声响远不及咯嗒咯嗒的马蹄声动听,幽闭的轿子又怎比在马上一路前

    行的风景心旷神怡?烦闷之中,只得闭目暗忖:若不是吴郎费心费力取来的,这

    京都守备争如不做。哎,在府中无聊还可研读兵法,去了守备府想是迎来送往都

    不得闲。早间吏部苗侍郎需得宣读吏部文书,诸官还不敢当着他的面擅离职守,

    只怕也就这半日里清静。嘻嘻,吴郎今日须在北城府衙来不得,不知又会遣什么

    人来?待到了午间,守备府里可就热闹了,人家正巧去北城府衙躲一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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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京都守备虽亦属军中,却是个文职,韩归雁心中不喜,却也知这一职位来之

    不易,更是吴征一手策划。即便不喜,此前的准备也已十分细心,守备府里上上

    下下官吏了然于心。女儿家再如何英武,心思终究变不得,其胡思乱想之处总让

    男子觉得匪夷所思。

    轿子正行间忽然放缓,引路的家丁大喝道:「韩大人正至京都守备府到任,

    何人敢阻?」

    「属下奉北城令吴大人之命来此向韩大人道贺,还请通传。」

    熟悉的语声虽不凌厉却足够大声,像是刻意发出来让韩归雁听见的。果然韩

    归雁心中一喜,当即起身欲掀开娇帘,美滋滋想到:果然吴郎细心,深明人家的

    心意遣了瞿jiejie来此。

    「大胆!误了韩大人的时辰……」

    家丁得了韩峰的嘱咐,恶行恶相地喝斥,却被韩归雁打断道:「瞿jiejie?来

    来来,到这里来坐。」

    韩归雁见瞿羽湘来此喜不自胜,且她虽是半道拦轿,以吴征行事之天马行空,

    只怕多半是得了他的嘱咐要抢这一份「头彩」。女将一贯豪气,心思却并不粗疏,

    料得今日虽新官上任,贺客大都午间才会上门,至于吏部侍郎苗弘毅也不会自贬

    身份早早在守备府门口迎迓,多半会提早些许在府堂里等候。如此一来与瞿羽湘

    轿内同行又有甚大碍?

    「雁儿,啊哟,现下要叫韩大人了。属下见过韩大人!」

    韩归雁一身官袍威风凛凛,且新官上任自然是喜气洋洋,更显人比花娇。瞿

    羽湘饱受相思之苦,刚至轿内一时忘形竟愣了神,回过神来自知失态,忙像平日

    里姐妹淘相处时一般打趣问安。

    「瞿jiejie要羞人么?」韩归雁不依地伸出手去挠向闺蜜的胳肢窝,瞿羽湘抵

    抗两下便自不敌,压抑着声音娇笑着顺势软倒在韩归雁怀里。

    二女在轿中打闹,轿子倒没半分不稳。轿夫皆自「血衣寒」里精选而出,身

    强力壮武艺出众,亦是现下身份已大为不同的韩归雁贴身护卫。

    已不知经年未曾与心仪之人亲密如此,瞿羽湘娇喘吁吁久久不愿起身,只觉

    韩归雁的身躯有力又柔软,淡淡的水仙花香更是宜人心脾,恍惚之中只愿这条路

    能一直走下去,没有尽头。

    「吴大人遣jiejie来的?可有什么贺礼?」

    韩归雁欣喜的声音让瞿羽湘心头一沉,心神亦回到现实。她心中黯然,曾经

    雁儿对世间任何男子都不假辞色,如今却是对那个恶人念念不忘。

    「是!见了雁儿万分欣喜,险些都忘记了。」瞿羽湘一撩衣袖,取出件火漆

    封印的小礼盒。

    「嘻嘻,有劳jiejie,人家先看一看。」韩归雁急不可耐地接过,又小心翼翼

    地拆去封印,唯恐将小盒弄坏。打开时只见并非名贵珠玉,而是一盒子五光十色

    的星星。

    以纸折叠而成,每一颗不过小指上一个指节大小,要堆了满盒着实费了许多

    功夫。韩归雁又惊又喜,手掌掬起一捧小星,才发现其下还埋着一张信笺。开封

    取出书信,只见着实不美观的字迹出自吴征亲笔手书,「幸运星」三个大字已将

    祝福之愿表露得明明白白,其下的两行四句小诗更不禁让韩归雁扫了一眼便轻声

    吟哦起来:

    「昨夜星辰昨夜风,画楼西畔桂堂东。

    身无彩凤双飞翼,心有灵犀一点通。「

    吴韩二人虽各自将次交给了对方,自长安回归成都城之后相处极少,连

    欢好也仅是忙里偷闲于马上癫狂一番。虽是格外地刺激,却少了几分旖旎缠绵。

    每尝念起之时韩归雁不免心中颇有幽怨,此时一见小诗大快胸臆,身无彩凤双飞

    翼,心有灵犀一点通一句更是反反复复念了数遍,爱不释手。相聚少,离别多,

    心在一起,可不正如诗中所言?所幸随着韩家彻底翻身,此后不必再如从前一般

    街头街尾近在眼前却不得见。

    韩归雁不由捧着信纸放在樱唇边亲了一口,陡然想起瞿羽湘还在身边,呐呐

    道:「叫jiejie见笑了。这个人……就会弄些没用的虚巧东西来哄人。」

    挽回颜面般的刻意埋怨没让瞿羽湘翻天的醋意平复半分,她神情落寞勉强笑

    道:「meimei有了心上人,也是可喜可贺之事。」她心中暗骂自己没用,分明想数

    落吴征两句,话到唇边一个字都不敢吐露,唯恐惹怒了韩归雁。至于吴征这一份

    礼物虽小,她也知极容易讨得女子欢心,那一份飞纵的才气更是自己万万比不上

    的,一时间竟有些心灰意懒。

    「曾经我们都以为世上的男儿俱是空架子,谁也看不上。其实咱们都错啦,

    jiejie年纪也不小,也当找个好夫家嫁人,也好过独自一人。」韩归雁从前与瞿羽

    湘无话不谈,自与吴征定情之后观念亦有转变,此刻自然而然地将心中所想说了

    出来。

    「我可没meimei那么好命。」瞿羽湘心中发冷,颇觉四肢僵直难受道:「我还

    是哪个男子都看不上。」

    韩归雁还待安慰几句,一路稳如平底的轿子忽然向左一跳。轿外传来又急又

    惊的怒喝声道:「小心!」

    「笃」地一声,一只狼牙箭自轿顶射入,又穿过左侧轿窗!若非向左这一跳,

    韩归雁与瞿羽湘虽武功高强,但在轿内六识俱受阻碍,又全无防范之下后果不堪

    设想。

    「韩大人……」轿夫几在一瞬间便放下轿子,自抬棍中抽出隐藏的兵刃四面

    戒备。

    「无妨!拿人!」

    得到韩归雁平安的答复,开路的仆从手一挥,两名轿夫便如苍鹰般跃起,迅

    疾地向东面狼牙箭射来的一处三层小楼方位扑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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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韩归雁与瞿羽湘亦快速离开易被当做靶子的轿子。韩归雁面沉似水,俯身在

    整个箭头都已埋入地面的狼牙箭处蹲下打量。

    「小心,可能有毒。我来!」瞿羽湘自贴身的囊中取出一副手套戴好,提气

    用力一拔,只见箭头在日光下闪着幽幽诡异蓝光。二女对视一眼,心中一悚。

    光天化日之下,居然当街袭击朝廷命官,还动用了致命的箭枝。韩归雁豁然

    抬头,仆从抬手斜指,低声道:「小姐,从那里射来的。」

    京都守备府位于南城的秦都大道上,此刻轿子刚自锦绣大街转入秦都大道不

    远。宽阔的街道,纷乱的人流,林立的街市楼房。刺客有备而来又藏在暗处,想

    要抓人极为不易,且已方才发箭的力道来看,刺客的武功已是上乘,堪称一流高

    手。何况毒箭射出,韩家人大声示警,大街上俱是惊呼与四散奔走的人群,连韩

    归雁亦觉棘手。

    京都重地,此前又已发生过燕国刺客袭击致大秦一众官员伤亡的案件,如今

    虽是战事平歇,金吾卫也不敢放松,街道两旁亦有不少披甲的兵丁巡防于此。兵

    丁们认得韩归雁,见今日将新官上任的京都守备大人居然遇袭,吓得一身冷汗,

    不管不顾地分开人群急急赶来护卫。

    韩归雁玉指一点喝道:「停步!立圆环阵!擅动者杀无赦!」

    女将久经战事,深知此刻万万大意不得!刺客身份不明,不是韩府中人个个

    皆有嫌疑。且兵丁们若是乱糟糟地一股脑儿涌上来,反倒给了刺客可趁之机。更

    何况,谁知道刺客有几人?

    果然砰砰两声弓弦声再次响起,两只利箭又从西与北两个方位劲射而出。利

    箭破空的锐啸几在一瞬便至耳边,可见其实之劲疾。

    韩归雁扯着瞿羽湘立定不动,任由护卫们纷纷挥舞刀剑劈落飞袭的弓箭。只

    听呛啷之声大作,利箭虽被劈歪了方位,与刀剑交击时却是金铁之声骤响。

    「高手!」二女对视一眼,韩归雁不及多言,弓弦剧颤之声又起。这一回西

    北两处方位各自射出六箭连环,除两箭仍然射向韩归雁之外,其余八箭俱向人群

    之中射去。

    韩归雁虽安然无恙,人群中却传来连声惨呼,顷刻间数人中箭倒地!百姓慌

    乱不已,一时不管不顾地狼奔冢突,更有许多奔向围绕韩归雁的金吾卫以寻求庇

    护。他们并无冒犯之心,只是本能觉得危险时刻离兵丁们近一些便安全一些,只

    是人潮涌动前后推挤踩踏,如何停得下来?金吾卫们不敢擅自伤害百姓,纷纷横

    架兵刃隔绝人群,至于口中的吓唬呼喝之声犹如大海中的一朵浪花,瞬间被此起

    彼伏的惊呼声淹没。

    「退!」韩归雁举手一挥,下令向城门处退去。敌暗我明,若有百姓冲击内

    圈更加难以处理。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依仗金吾卫开路,向开阔处行去。至于百姓

    们若有死伤一时半会儿也无力顾及。四面八方真传来金吾卫们汇聚而来的呼喝声,

    只需挨过这一刻,回头自有人手稳住局面。

    弓弦之声响个不停,西北两面的利箭居然也有密集之意。韩归雁心中默数,

    料得刺客随身携带不便,箭枝将尽,正左右张望欲指派人手捉拿刺客。南面奔行

    的人流中忽然一名相貌普通的灰衣男子自衣袍下摆取出一张小弓,一只短箭。

    灰衣人娴熟流畅地搭箭张弓,只见半臂长的一只小弓被他拉得圆如满月,随

    即短箭劲射而出,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。短箭离弦便抛下小弓,将身一矮欲隐

    没在人群中。

    韩归雁不慌不忙,似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冷笑一声:「想走?」一双美眸射出

    锐利的目光牢牢盯住灰衣人的方位,同时亦架起取自金吾卫手中的长弓。与吴征

    稀烂的弓术不同,韩归雁久在军中弓马娴熟,百发百中如同探囊取物一般,她自

    信灰衣人武功虽高,这一箭射去纵不能伤敌,也要逼得他无法藏匿身形。

    「不好!雁儿快躲开!」瞿羽湘忽然惊呼一声,想也不想拦在韩归雁身前,

    将手中的墨殇朝射来的短箭掷去。

    墨殇团团飞舞,带着「笃笃呜呜」的风声精准地砸在短箭的箭尖。只听二兵

    相交发出噗地一声闷响,箭尖处突然爆裂喷洒出一团茫茫白雾!

    「有毒!快退!」瞿羽湘精通机关之术,又久在公门缉捕熟知暗器之道。这

    一箭仅她眼尖,瞧出箭尖上包有一个小包裹,非是以锐利伤人,而是下三滥的手

    段!若是落在韩归雁身边才由护卫们击落,难免沾染上毒雾。

    韩归雁刚松弓弦不及细看,闻言忙cao纵阵型再度反向而退以免毒雾及身。此

    刻不见动静许久的东面一排轩窗被推开,八张劲弩于漫天白雾中射出夺命的弩箭!

    刺客居高临下,一连串的攻势连绵不绝又来势奇急,显是筹备已久。此刻毒

    雾被风一吹漫天飘洒,虽是稀薄了不少对人体的伤害大为减轻,甚至聊胜于无。

    可在街心中的韩归雁视线亦严重受阻!

    护卫们纷纷大喝着凌空劈掌阻止毒雾靠近,虽听劲弩声响却难以看清。待得

    弩箭穿过毒雾时,几已近在眼前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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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八支弩箭或前或后,或左或右,发箭之人早早锁定了韩归雁所处的方位,八

    箭竟然配合得极为默契,彻底封死了韩归雁逃离的一切可能!

    弩弓具有机簧打造不易,虽有距离之限不及长弓射程远,但在近距离下发射,

    威力与射速均远强于弓箭。

    韩归雁瞪大了美目!她虽与吴征双修之后武功大进,却还未有机会修习《道

    理诀》,视线中的弩箭来得又急又快,仿佛死神的镰刀,饶是她见惯了无数次生

    死大战也不由瞬间冷汗浃背。

    来不及深呼吸平定思绪,更来不及更换手中的武器,韩归雁长臂疾舞,以弓

    梢击落最前的两只弩箭!顷刻间只见女将闷喝一声,颤抖的双臂竟拿不动长弓,

    随着弩箭一同抛飞出去。

    以韩归雁站定的方位,尚有两箭正一射胸脯,一射腰际。而无论她向哪个方

    位退避,均有一箭正封死了路径。危急之际,韩归雁身子一轻,一只柔嫩的手掌

    扯着她向左侧飞去。

    正面的两箭落了空,而封死左侧方位的弩箭闪着要命的寒光,响着破空的锐

    声呼啸而至。这一切均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之间,韩归雁紧咬银牙长腿发力一

    蹬,只求避开要害莫受致命一击,不想刚扯开她的瞿羽湘顺势翻身在她胸前双乳

    上奋力一推,将她向护卫们推了过去。

    二女武功均高,可她们动作再快也难以快过近距离发射的弩箭。瞿羽湘已不

    及躲避,弩箭的啸声正在耳边,她没有半分犹豫不闪不避,任由箭尖钻入身体带

    来撕裂般的剧痛,只知强打精神将一身内外力全数聚于被射入的肩头,死死夹住

    弩箭以免穿透身体伤着了韩归雁。

    难以言喻的疼痛一瞬间便让她几欲昏死,倦意袭来,双目沉重得抬不起来。

    视线的余光里只见弩箭穿透肩头之后无力地落在脚下,心头一松,昏死过去前竟

    莫名其妙地想道:原来雁儿的……那么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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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「什么?」吴征刚离府去北城府衙的半道上,韩家便来人通报了晨间发生之

    事。饶是来人精明,句便先道:「吴公子,小姐毫发无损!她晨间于秦都大

    道遇刺客偷袭,倒是瞿捕头身受重伤且中了毒!」吴征仍被吓得大惊失色!

    「你家小姐在哪里?」吴征扳着来人的肩膀急不可耐道。

    「在……已回了……韩府……」来人牙关颤抖,肩膀传来几被捏碎的剧痛,

    强咬着牙关迸出答复。

    「额……赎罪!宜知,重赏!去请祝家主来韩府。」吴征急吼吼地抛下几句

    话便施展轻功掉头向韩府狂奔。

    韩府门口戒备森严杀气腾腾,看门的仆从见了吴征却速速放行。吴征也顾不

    得礼节,随手扯了一人喊道:「带我去见你家小姐。对了,祝家主若来了快请她

    进来。」心情虽急切倒也足够冷静未曾失了方寸,还记得不知道韩归雁的闺房在

    哪儿。

    一路分花拂柳来到韩归雁的小院前,踏过门槛,只见天井里只韩克军与韩归

    雁二人坐定,韩归雁的香闺里倒是不时有声响冒出,怕是成都城里最好的名医都

    被抓了来。韩克军眉头深锁虎目耽耽,显是对爱女被刺杀一事动了真怒,只是韩

    归雁伏在石桌上泣声连连,一时不好离去。

    「雁儿,你没事吧。」吴征不及向韩克军施礼,在韩归雁身前半跪着关切道。

    「呜呜呜……没事……吴郎……」韩归雁悔恨无极,见了吴征心情宽慰了大

    半,可悲伤却全数抒发开来,投在吴征肩头呜咽着低声痛哭。

    「给老子看好她!」韩克军在吴征眼前指指点点手舞足蹈,目光凌厉地警告

    吴征照料好爱女,但是绝对不可趁人之危乱来。爱女没抱着他哭,反倒对个外人

    投怀送抱,老将本就怒火攻心,现下更是想抄刀子砍人!

    「韩侯放心。」吴征知韩克军急于去查案,赶忙把照料韩归雁的任务揽将下

    来。他只请捧韩归雁肩头,生怕未来老岳丈杀了他祭旗,更怕把他气晕在地。

    幸好韩克军的身体远比看起来的健康得多!他前脚一走,吴征立刻横抱韩归

    雁坐下将她放在膝上,捧起她脸颊擦拭着泪水柔声安慰道:「莫哭,莫哭,你看

    看你,漂漂亮亮的眼睛肿得像包子似的。」

    「人家没心思说笑。」韩归雁在吴征身上锤了一拳,肃然道:「瞿jiejie为了

    救人家……呜呜……不知……不知……」

    「她救了你?」吴征心中一惊,二女一同出事,他心思自然是放在韩归雁身

    上,瞿羽湘早被丢到天边去。如今听着韩归雁抽抽泣泣,断断续续地将事情始末

    详说了一遍,心中不由触动良多:「舍了命么?这是真爱啊!」

    「她伤得……重么?」吴征心情复杂,虽说瞿羽湘曾向他下过杀手,此刻倒

    是怜惜与感谢之意,若是这一箭射在心肝雁儿身上……

    「肩上的血止住了……可是……可是大夫们说她身中奇毒,不知何解……呜

    呜……」韩归雁泣不成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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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「莫要慌,我已请了祝家主过来,她神通广大,一定有法子!」吴征的宽慰

    之言自己也有些不信,祝雅瞳的确有惊人的能为,可说要连治病救人都会,所学

    也未免太过驳杂了些。至于自己也有一身医术,可在当世还真有些发挥不出来。

    唯有外伤还能帮帮忙,可血已止住,致命伤可就不在这里了。

    「中毒了?」话音刚落,祝雅瞳从院外探出脑袋。吴征焦急之下看她一脸的

    神秘莫测,甚至有种古怪的笑意,没来由地心中一定。

    韩归雁数次听吴征把祝雅瞳吹上了天,如见救星一般急急奔行上去扑腾一声

    跪下道:「瞿jiejie与小女子情同手足,请祝家主万万施以援手……」

    「啊哟。民女受不得韩大人一拜。」祝雅瞳闪身避开,仿佛婆婆不认这个媳

    妇儿一般。

    吴征扶住韩归雁,一脸无奈道:「在下也求求祝家主,还请施以妙手,这个

    人情在下担了就是。」

    「吴大人求我,那当然要给个面子。」祝雅瞳眨巴着狡黠的眼眸。韩归雁正

    掩面哭泣,她嘴角一勾玩味笑道:「旁的人家是不会,但这天下有一种毒至为霸

    道,毒性加身之时其余毒药来得再多全给它克得干干净净,所谓以毒攻毒,莫过

    于它。人家就会解这一种,去看看是不是!」

    「啊?」吴征抽了抽嘴角,不知该哭还是该笑。这至为霸道之毒,再配上祝

    雅瞳的脸色,可不就是求死丹嘛?瞿羽湘服过求死丹,这是余毒难侵,因祸得福

    了?

    当下见祝雅瞳装腔作势显是不愿揭开其中的秘密,他也不便点破,只得强忍

    着一肚子笑意扶着韩归雁跟在背后随行,憋得一张脸涨得通红。

    推开紧闭的屋门,内里倒有五名大夫愁容满面,正在屋角里低声交谈,屋门

    被推开把他们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韩归雁神不守舍,吴征自作主张道:「你们都到院子外面去,不许靠近。」

    大夫们如蒙大赦,告了个罪慌忙离去。

    三人一同靠近床边,只见瞿羽湘脸白如纸满身血迹,散乱的云鬓遮去大半个

    面容,肩头的伤处已被包缠得严严实实,只是染出的血迹已将绷带晕满。

    祝雅瞳翘了翘唇瓣取出一个瓷瓶向吴征道:「我的伤药当更好些,你给她换

    上。血流的太多,也该换了。」

    「哦。」吴征接过瓷瓶,自去取来绷带备好。解开瞿羽湘血污的肩头,只见

    一个足有二指粗细的血洞血rou模糊触目惊心。连祝雅瞳亦动容道:「这女娃子强

    行阻止弩箭透体而出方造成这么厉害的创口,倒真是硬气。」

    吴征不敢怠慢,凝神不去看瞿羽湘肩头下坟起的酥乳,替她敷好新的药粉,

    再重新缠上绷带。现下对瞿羽湘厌恶之情去了许多,倒有许多感恩之心,包扎起

    来尽心尽力,其手法之娴熟利落让祝雅瞳暗暗心惊,奇怪小乖乖哪里学来的这一

    手好本事。

    待吴征忙完,祝雅瞳伸出二指搭在瞿羽湘脉门,闭目细细感应一番,又探了

    探鼻息,再翻开紧闭的眼皮看了看瞳孔,哀叹道:「这毒没得治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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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「啊……」话音刚落,韩归雁痛呼一声险些晕去,泪雨滂沱而落。吴征抓耳

    挠腮对这古怪精灵的美妇无计可施,只能把韩归雁搂在怀里不住安慰。

    「她待会儿就会醒来,韩大人有什么话和她说说罢。韩大人还需控制心神,

    以免惊扰了她。」祝雅瞳虽含戏弄之心,现下目光深邃,微眯的眼角似勾起了甚

    么思绪。

    韩归雁倒是心中一凛,若是瞿羽湘醒来又已时日无多,见自己哭哭啼啼的样

    子只怕要让她立时便去了,她心智坚毅,忙收敛心神。吴征也将手掌贴在她背心,

    助她平心静气。

    果不多时瞿羽湘幽幽醒来,无力睁开的双目虚弱不堪。她目无余子,只看着

    韩归雁动了动唇,几不可闻唤道:「雁儿!」

    「jiejie,雁儿在这里。」韩归雁抽了抽鼻子跪在床前,强笑道:「没事了,

    jiejie没事了,醒来便好。」

    瞿羽湘微不可查地晃了晃头,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闭上双目,连说话的力气

    都无。祝雅瞳伸指如风在她身上连点了几处大xue,又以掌按住丹田渡入一股内力

    后道:「我们先出去,她再歇会儿便有力气了,你们好好说会子话。」

    吴祝二人踏出房门,祝雅瞳忙拉着吴征贴在窗外,一脸好奇。

    吴征无奈轻声道:「你……哎哟,真拿你没办法。」他当然想与韩归雁分说

    明白,可求死丹是祝家主之物,这个秘密不得她允可轻易说不得,也是无法可想。

    「怎么?我骗人了吗?」祝雅瞳眼波流转,似嗔似笑地横了他一眼。

    「额……那倒没有!」美妇每句话都没骗人,是中了无药可解的毒,哪来的

    骗人?

    「就是!」祝雅瞳脸露得色,却又分说道:「刺客的毒不知是什么,不过你

    放心,没有求死丹厉害。现下两种毒性正在体内交锋,她的伤又重是以虚弱得很。

    我刚给她渡了一口真气,过一会儿便能好些了,其后慢慢调养当是无碍。」

    「哎。那……我代雁儿谢过祝家主!」此事前因后果一想,吴征越发觉得哭

    笑不得,恩怨难分。

    「嘘……噤声,你不想听听她们说些什么?」

    还能说什么?瞿羽湘是个蕾丝边,自己觉得快死了醒来定然就是一顿天不怕

    地不怕的表白,不过……还真的挺有意思啊!不知道雁儿听完又是怎生一副模样?

    糟糕,莫要以死相救,真换来雁儿对她动情可要大大不妙。吴征不善地望向祝雅

    瞳,莫非你一开始就打着这个鬼主意?本官找喜欢哪个女人你凭什么来管?

    不到半柱香时分,瞿羽湘又悠悠醒来,只觉肩头剧痛,喉头至腹中犹如火烧,

    虽是难受至极,比起当日求死丹发作时倒要好上不少,她呻吟着道:「水……水

    ……」

    「瞿jiejie慢些。」韩归雁早已准备停当,当即以面巾沾了水放在她唇边一挤,

    几颗水珠子顺着唇角润入口中。

    瞿羽湘神智渐复,她自觉已中求死丹,现下又中奇毒,这一条命无论如何是

    没得救了。此刻韩归雁一只长臂绕过她头顶搭在两肩,成一个虚抱之势。瞿羽湘

    只觉现下正是一生之中梦寐以求,她自知必死生无可恋,惨然一笑道:「雁儿…

    …你没事便好……jiejie不成啦……咳咳……」

    「不会的,jiejie不会有事!雁儿定然会把jiejie的伤治好,jiejie还要陪着雁儿

    一生一世的……」韩归雁强忍哭音,说得极为辛苦,也顾不得措词。

    「真的么?」瞿羽湘闻言大喜精神居然一振,双目直勾勾地望着韩归雁道:

    「雁儿抱着我,抱着我……」

    韩归雁抬手小心地穿过瞿羽湘颈后安慰道:「人家抱着jiejie,莫急!」

    「我……好高兴……」瞿羽湘一脸欣慰满足,她刚醒来精神不济,方才激动

    下更让脑中昏昏沉沉的,自顾自低语道:「我早就想这样躺在雁儿怀里了,让雁

    儿抱着,好好地疼人家。人家……一直想做你的妻子……照顾你一生一世……」

    不说韩归雁愕然得回不过神来,祝雅瞳险些笑翻在地,吴征都差点打个扑跌:

    「我勒个去!这特么是什么鬼?还以为这个拉拉是个铁T,没想到是个小P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