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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也算有了救命之恩,所以让她来做太子妃,正好应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。”皇帝先是了然,随后震怒。怪不得程元璟昨天晚上没来,原来是跳到河里救人去了,今日的许多迹象也能对上号。可是,之后那些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都是什么玩意?皇帝说道:“你的太子妃人选事关重大,不必急于一时。等你回到宫中后,我自会下旨为你选妃,倒时名媛淑女云集,你可以慢慢挑。”“我知道。我这些年就在京城,城里有哪些女子,我都明白。”程元璟说,“正好我已经挑好了,不必再大动干戈,省得劳民伤财,陛下一同下旨就好。”皇帝心里的怒火越来越旺,脸上已经渐渐浮现出不满。皇帝勉强克制着,说:“你和她毕竟担着叔侄名分,公布之后,如何服天下悠悠众口?”“那些都是假的。”程元璟不紧不慢,道,“何况,给我和她赐婚,不正好能证明我并非程家人吗?”“你!”皇帝气极,“叔叔娶侄女,你觉得这个名声好听?”“她又不是,有何不可?”皇帝气的不轻,再也坐不住,直接从座椅上站起来,骂道:“荒唐!”皇帝算是看出来了,程元璟虽然和程家没有联系,可是这些年毕竟假托在程家,一来二去,便看上了他们家的大姑娘。然而天下女子何其多,何必为了一个女子,坏了名声,甚至堵住日后的路。皇帝原本打算让程元璟离开京城,消失一段时间后,换成李承璟的身份回来。对外就说当年皇帝派出去的秘密人马寻找多年,终于在民间找到太子,而程元璟这个人,自然永远死去了。一个人的长相骗不得人,等李承璟回来后,看到他的模样,肯定有人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。但是有些事情可以心照不宣,却没必要公告天下,毕竟百姓既见不到太子,也不认识程家的第九子。既如此,何不妨找一个大家都有面子的说法。皇帝日后会补偿程家,然而这必然是许久之后的事情,明面上,太子必须和程家毫无牵扯。一旦程元璟娶了程家大姑娘,他就会和程家永远绑定在一起。皇帝再厉害也没法堵住每一个人的嘴,慢慢的,众人总会发现,太子和曾经的程家九叔,似乎一模一样。到那时,皇帝所谓的历尽艰辛从民间找到走失的太子的说法,便再也站不住脚。这自然是皇帝不愿意看到的。皇帝深吸一口气,抑制住怒气重新坐下。为君二十年,他隐忍的功夫最为见长。皇帝声音喜怒不辩,问:“你若是执意娶程家女,那身份的事怎么办?你也知道,这种事情瞒不过悠悠众口,总会有人发现你就是程元璟。”程元璟眉目低垂,慢慢道:“瞒不过,那就不瞒。”皇帝皱眉:“你说什么?”“我是程元璟的事朝中众人都心知肚明,既然如此,何必自欺欺人,让众人陪着我演戏呢?陛下曾在香积寺见过程元璟,由此生疑,发现程元璟就是失踪的太子,也无不可。我直接以程元璟的身份归位,不比重新安排一套痕迹,更加令人信服?”皇帝和程元璟一直都知道彼此,所谓太子失踪,一直都是障眼法。但是如今杨家未倒,他们绝对不能承认过去十四年都在做戏。最好的办法便是人为制造一个偶然,皇帝在香积寺偶然遇到了一个人,冥冥之中有父子血缘牵引,皇帝生疑,派人查访之后,发现这个青年正是走失的儿子。这是程元璟和皇帝摆在明面上的相认理由,日后杨家、朝臣翻过来查,也只能查到这里。之后,皇帝和程元璟之间就产生一些分歧。皇帝觉得堂堂太子在京城长大,这些年一直待在杨甫成、杨太后眼皮子底下,太过挑衅,所以皇帝想抛弃“程元璟”这个身份,给太子换一个从民间找回来的戏码。杨家一定能查到太子就是程元璟,可是皇帝金口玉言,皇帝这样说,文武百官就算心知肚明,也不得不配合皇帝演戏。这样一来,大家都能体体面面地将场面圆过去。但是程元璟却不这样想。他已经放弃过一次自己的身份,再放弃自己在京城的成长经历,进士出身的仕途履历,以一个长于民间、毫无所长的太子身份回归东宫,天底下谁会服他?知道真相的只是少数,生活在京城之外的悠悠百姓,才是他立身之根本。他们父子的立场,并不是完全一样的。皇帝当年以不受宠的康王登基,多年来习惯了和稀泥,习惯了顾忌杨家颜面。要是让杨太后和杨甫成知道他们找了许多年的人一直住在京城,还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考中了进士,这绝对是在杨家脸上扇巴掌,是对杨太后的极大挑衅。皇帝不想另生枝节,便想着委屈程元璟,圆杨家的脸面。然而换成程元璟的角度,给杨家脸面,便是他对杨家示弱。一张战役还没开打便示了弱,还有什么叫阵的资格。程元璟一直不怎么同意皇帝的计划,但是原先他没必要和皇帝对着干,相比于看不到摸不着的面子,当然是实际的利益更划算。他完全可以顺着皇帝,皇帝自知亏欠,以后一定会补偿给他。如果不是程瑜瑾,今年冬天程元璟出门“访友”,就不会再回来了。是他想到她一个人在侯府孤零零过节,才硬生生地赶回来,程元璟这个人,自然也没“死”成。他在京城每多待一天都顶着众多压力,上元节已经是最后期限。过了上元,他就不得不离开京城,改头换面。但是现在,程元璟改主意了。早就有所打算,等真正做出决定这一刻,才觉得神清气爽,仿佛无形的枷锁顿时解开。程元璟微微垂着视线,并不直视皇帝。这乃是面圣的规矩,程元璟和皇帝虽是父子,但在这之前,他们得先是君臣。程元璟说:“陛下,我愿以程元璟的身份回归,并求娶程家长女,以证明自己并非程家血脉。”皇帝看着程元璟,良久没有说话。他的预感果然是正确的,这一件件的,没一件顺心。皇帝沉声问:“你已下定决心?”“是。”“你知道你这样做,放弃了多少助力,又平白给自己增添了多少麻烦吗?”“我知道。”程元璟垂着视线,在眼睫的掩映下,其他人看不清他眸子中的神情。程元璟不知道想到什么,身上的冷硬感稍微被冲淡,隐约露出些许柔软来:“我的妻子将与我同生共死,日后会和我进同一个xue墓。生同衾,死同xue,这样长的时间,如果枕边人都不是真正能交予性命的那个人,那还有什么意思?”皇帝本来压抑着火气,听到这些话,神情突然一怔。生同衾死同xue啊,当初钟氏还在的时候,也曾说过类似的话。他当年只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