烟灰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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烟灰缸
急救车开来金碧门前的时候,人人都好奇张望。
我跟小双靠在化妆间窗户前,百无聊赖,打赌是哪个包间出了事,蠢到叫救护车。
其实刚来的时候还好奇,上个床怎么还能上进医院里。不过现在不好奇了,毕竟在这儿干了半年多,也就见怪不怪了——进医院算什么,运气好的黑车拉走送医院,运气不好的直接黑车拉了埋了。
“……依我说,准是姓石那个狗日的王八蛋,上次就要拿烟头给你烫印子,妈的亏得你鬼,把领班喊来了,”小双抽着烟面无表情絮絮叨叨,接着神情突然一变,“我cao了打120不算完,谁又报的警啊?”
楼下警笛大振。
“可能是热心群众吧。”我随口回一句,终于凑近窗户往下望了望,一望就看见担架上抬了个女孩子往车里送,距离远看不清面容,她身上盖着的染红了的单子却还是能看见的。
“来来来,呵,来了也是白来。”小双冷哼,小烟熏妆在灯光底下怎么看怎么晃眼。
我没说话,盯着窗外那点不断渗透的血色,越看越觉得头晕目眩——其实救护车早已把人带走了,地上哪来的血。
是我造业太多,出现了幻觉罢了。
“例行检查。”
随着破门声一道而入的,是有点耳熟的男声。
“这间房从现在起,只进不出。”
我恍惚望过去,男人穿着制服,眉眼冷硬,端的是一副叫人爱得死去活来的好相貌。
这声音,可不是耳熟吗?常被报道的警厅二把手,市里人人歌咏的大英雄,程怀瑾。
电视上经常听到他声音,自然也就有点耳熟了。
没等我和小双说话,外面的人已经进来了,尽职尽责翻着什么东西,同往常做样子的检查很不一样。
小双看到熟人,笑了一笑打探消息,“哟,这不是陈队吗?今天怎么这么大阵仗,搞得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很紧张呀。”
“不要妨碍公务。”程怀瑾又开了尊口,室内气氛陡然降至冰点。
我拍了拍小双手臂算作安抚,“程副厅长,公民有义务配合调查,但总要知道个由头是不是?我们是正经生意人,合理合法,这样无凭无据突然扣住我们两个弱女子,说出去不太好吧?”
我故意示弱想搜刮点儿信息,倒不怕他发难,警察抓人是要讲证据的,就算是嫌疑人也是有开口辩驳的权利的。
何况金碧东家为了好做事,给警厅送了不少礼,平日警厅检查也都是提前通知到位,今天倒反常,我不得不上心。
程怀瑾看过来,视线如鹰般锐利。
我们之间焦灼几息后,他还是开了口,“经人举报,怀疑你们会所非法藏毒、非法贩毒,任何人现在不得随意出入。”
毒字一出,我后背全是冷汗。此次事件不知会所还能不能善了了。
“这真是没影的事儿啊警官,冤枉死了呀!”小双很有脑子,装成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,实则在靠近化妆桌上的手机,想打电话请外援。
我上前一步,想挡住程怀瑾视线,“是呀警官,我们……”
程怀瑾不说话,只是飞快几步绕过我,卸了小双刚拿到的手机。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我跟小双面面相觑,不再说话了。
我们没法叫人,也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,因此分外难熬起来。从前不觉得时间这么长,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把人放在油锅里煎。
“……报告……真没有。”
“是……都翻遍了。”小双的老熟人陈队不知又想到什么,“除非……”
“除非什么?”身边队员稀里糊涂问到。
“除非,藏在人身上。”
——————
私密包间里。
“谁给他那么大的脸,骑到金碧头上来,”男人坐在椅子上磕磕烟灰,玩乐的兴致全无,躁着眉眼,挥挥手让球搭子都散了,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
那边不敢隐瞒,一五一十从头到尾讲了个清楚明白,饶是男人玩的花,听见了也忍不住看了一眼桌上盛烟灰的容器,
“……烟灰缸拿了往他妈逼里塞?我看就是又欠抽了石龙这孙子。”烟雾缭绕弥漫,将人肃杀眼神遮掩干净,“还是上次抽他丫抽少了。”
顿了顿他又说,“行了,别他妈着急忙慌跟女人似的,成不了一点大事。我让人给那老不死的打电话,等会儿就撤兵了。”
“……还有两个头牌被程怀瑾扣在化妆间?”他咬了咬烟蒂,眸光一凛,像极被进犯领地的动物,“行,我知道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