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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间客】铁锈(王子许乐精灵施清海,清水)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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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晨露与玫瑰,远道而来的吟游诗人是一位俊美的精灵,自然女神祝福他们族群拥有永生的美貌,他仅凭一双含情目就足以勾夺任何少女的芳心。

    很少有人能对着这样的美色无动于衷,而许乐不巧也只是位凡人,尽管是个王子,却也本能地倾慕美丽。

    只不过作为王子见多了美人,再见这个精灵时也仅是赞叹一声,微笑着上前拥抱。

    他们认识了很久,从许乐还流落在外的时候说起,一直到精灵某天不辞而别,乡下的穷小子也莫名其妙成了失散在外多年的王子,被寻回高墙尖塔的皇宫。

    有怀草诗在,许乐这个王子当得没什么压力,但也没成为纵情声色犬马的废物,他和当年一样稳重成熟,小眼睛里仍然闪烁着明澈亲和的光芒。

    皇宫后花园中,鲜妍的花卉无法引动精灵的喜爱,对这些人为干预的美,他没有哪怕看一眼的兴趣。但玫瑰芬芳的清露确实可口,是王子一滴一滴采集而来,轻柔拨动玫瑰的花瓣,请求她们将熏染花香的露水给予。

    施清海捏着手中精美瓷器,指尖轻扣,细腻胎壁就发出悦耳的鸣响,和当年的陶土杯子完全两样。可他和许乐果然都更怀念那时候的光景,一起在人多嘈杂的酒馆喝酒,许乐听精灵讲述旅行时的趣事,共饮一瓶或醇烈或清甜的酒。

    “我从没想过你会成为王子。”施清海没有笑,也没有惯常刻薄许乐几句,“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厌恶帝国。”

    年轻的王子沉默,他苦笑:“我知道,我知道上任和这一任狗皇帝发动了怎样cao蛋的战争,也知道你们精灵栖息地遭到了什么样的破坏。我还知道帝国统治者对自己子民也一个德行,因为我曾经住的那个小村庄,年年要加赋税,乱七八糟的税,总之就是要加。”

    “就算这样和你又有什么关系,你当王子当得不挺快活?”施清海找到了过去和他说话的感觉,大加讥讽,“我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你能改变点什么,比如把你那混账爹赶下皇位绞死,接着自己坐到那张椅子上让世界更美好。”

    许乐沉默很久,摇摇头:“我确实是废物,以怀夫差对我的厌恶程度,我估计也当不了皇帝。”

    “帝国反叛组织不是支持你?”

    “你既然知道这个,那肯定也知道我拒绝了他们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你当皇帝,世界会更美好。”这句台词很中二,更像是那些不怕虎的初生牛犊说的,少年勇士刚刚背着剑走出村庄,还未见识过人心险恶,世间疾苦也并未切实降临到他身上,于是可以朝气蓬勃地对天呼喊,立志改变世界。

    许乐早熟,他很久以前就知道,凡是有情感能思考的生物,不单单是人类,即使号称热爱和平的那些种族也是算计重重。无论哪个种族都是把本族利益放在第一,为此损害一些别人的似乎也不算什么,无可厚非,甚至可以说天经地义。

    但他仍有美好的幻想,不说和睦共处,至少希望能相安无事。

    很可惜,只存在于传说中,存在于寄托美好祈愿的那些诗句中,在吟游诗人风琴的伴奏下,被娓娓道来。

    许乐心事沉重,面色也凝着:“如果你当精灵族的王,我当人类的皇帝,我们或许可以一起改变这个世界......至少把那些奴隶贸易市场关停了......再至少,阻止人类和精灵互相拐卖,我以前从没想过你们精灵还会干拐卖人类这种肮脏勾当。”

    施清海也像他那样眯起眼睛,尖耳不悦地颤了颤,说道:“你是正儿八经的皇子,我又不是精灵王子,当个屁的王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精灵也没比人类高尚到哪儿去,不也是看血统,寿命虽然长,生育率却低,更何况你们的致命弱点广为人知。”

    精灵不能触碰铁器,一碰就会被灼伤,最终皮肤溃烂而死,这对以美貌著称的精灵而言,着实是个残忍死法。

    许乐又沉默,而后问:“你还在当间谍?”随后补充,“我知无不言,但我知道的说不准还没你多。”

    施清海平静说道:“最近怀夫差有大动作,可能再次对森林里的种族宣战,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,如果你能取而代之当皇帝,一切都不会发生。”

    “我可以去劝怀草诗。”许乐避过了这一话题。

    果然是父子,毕竟是父子么。精灵没有失望,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,分明饮的是露,却似醉了酒,嗓音微哑地吟唱二十七杯酒。

    至第二十五杯,想起父亲,窗外的雨点坠了下来。他每每动情恸哭,他理解许乐,身为许乐最好没有之一的朋友,他知晓许乐对怀夫差的复杂态度。

    一方面厌恶到极点,却也割不断与生俱来的血脉牵连。

    他只是在执行一项危险任务之前,来看一看许乐。总是得要看一看才放心。

    这次分别,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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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作为美貌与长寿著称的精灵,施清海原以为许乐会像过往无数人类一样,短暂地停留于他生命,而后消逝,像水滴落入大海,小小地溅起水花。

    没想到他会死在许乐之前,成为许乐生命中的短暂过客。

    酒杯里掺入铁锈,被烈酒掩盖,简简单单的手段,足以杀死任何一只精灵。

    他没什么后悔,此时责怪自己贪杯责怪敌人阴险都没了意义,他只是想再去看一看许乐,趁自己还没被锈蚀得很难看。

    “你的作用就只是刺激我成为皇帝?”许乐用愤怒掩盖伤心。

    精灵倒是难得平静,仿佛他们对调了一个性子,用吻堵住了许乐的话语。

    他们之间......友情和爱情的界限本就模糊,友情到达极致,永诀前两个朋友难道不能亲吻吗?显然是可以的,施清海从未品尝过如此纯粹的味道,像花岗岩,一块坚定的石头。

    血腥弥漫。

    这是一个铁锈味的吻。

    end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