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第二十六回】宋晋偷得半点闲,乌苏娜满甲点桃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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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可是我的课业还没做完…”公主睁着大眼睛望着他。 多天真可爱的孩子,宋晋心中再次感叹,他的眉眼里泛着一点狡黠:“可是奴婢见殿下都做完了。” “好吧…那我去玩啦!”小孩子一向在玩闹这方面更来得心有灵犀,她松开宋晋的手,和宫人们一道踢毬子去了。 只是她玩着玩着就感觉不对了,以前无论是踢毬子还是簸铜钱,玩什么她都开心。可自从宋先生来了,她好像更喜欢在他身边,望着那双沉静的眼睛,听他鼓励夸奖自己,这比和宫人们一起踢毬子有意思多了。 她见亭子里的宋晋端坐在桌案前,正在细看她今天未完成的课业。明明还没画完,她感到有些难为情。她觉得自己不该为旁的事打扰,应该好好完成他给自己的课业,他可千万别对自己失望啊。 孩童就是这般纯真直接,开始她为离去的宫人伤怀,致使没能完成画作,现在她已经将伤感抛在脑后,只想着眼前的先生。 那头公主一边瞄着宋晋,一边胆战心惊地踢着毬子,殊不知宋晋完全是想自己躲懒才叫她去玩的。坐着总比站着好,可惜不在东厂,不能倚在软椅上。 他垂眼去看公主未完成的画作,公主年幼,笔法稚嫩青涩,但也正应如此,显得颇有童趣。仅仅只是线条勾勒,宋晋便看见她眼中的一方世界,荷塘里泛起的点点涟漪、荷叶上的青蛙、草叶上的露水、天上稀薄的云彩,都在她的笔下。 不细心注意周围是画不出的,她的确把他的话记住了,现在看来倒是要多花些心力才对得起这位小殿下的好学之心。 “…先生?” “殿下?”宋晋没想到公主玩了不一会儿又到自己跟前了。他起身作揖:“今日授课已结束,不知殿下还有何吩咐?” “先生您坐。”公主拉着宋晋的袖子不容他拒绝让他坐下,自己再坐到他对面。她有些踌躇不定,试探着开口:“先生,我刚刚看您在检查我的画,我画得…怎样?” 宋晋轻笑,“殿下,奴婢和您身边的宫婢一样,您和他们相处就没有和奴婢这样紧张。” 公主倔强回他:“您是先生,不一样!” 宋晋佯装叹道:“诶,那就是奴婢的失败了,几日与殿下相处,殿下还待奴婢如此客套,想来不久万岁就要换了奴婢…” 公主哪能听这个,赶紧抢过话来:“啊不是的!我是担心先生觉得我画得不好,对我失望……” “奴婢永远不会对殿下失望。”永远一词被宋晋就这么说出口了,他的确永远不会对公主失望。 公主吃了这颗定心丸,她才重新咧开嘴,“那先生觉得我画得怎么样?” 宋晋虽然早在心里有了想法,却不告诉她,“还未完成,不能点评。奴婢若说好,恐殿下再下笔有压力,若说不好,殿下一时气馁就不画了。” “好吧,那我就画完再等先生。”公主支着脑袋,笑嘻嘻地看着宋晋。 宋晋也一脸笑意:“既然如此,奴婢明日再来伴公主一道作画。” 公主道了万福,宋晋走出坤宁宫后直接回了府邸,先把蟒纱换下,换上身道袍,几乎所有人趋之若鹜的赐服被他随意扔在一边,那条蟒龙似有千斤之重。宋晋褪去笑意,面色漠然地看着金蟒凶煞恶狠的眼,它好似活着一般。 “公公回来了?” 曹谨行取下官帽递给下人,抬眼看向乌苏娜,见她衣裙打扮,诧异了下。问她:“今儿个没去东厂玩?” 乌苏娜走进曹谨行,准备替他解下绦环,“大家都不在,去了没意思。” 曹谨行忙用手按住绦环,瞥她一眼,“也是,宋公去宫里给公主教书,要不然他是一直在东厂的。” “哎呀,宋公公不在,大小王公公也不在,就连李公公都不在。我还是在家等你…”乌苏娜随口说着,她的蓝眼睛紧紧盯着曹谨行,不老实的手绕开阻碍,卸下绦环上挂着的牙牌茄袋,“我帮公公更衣。” 曹谨行打量她一眼,他知道她心里想什么,好笑道:“我自己来就行,快去用饭吧,我先去沐浴,不必等我。”每回必要待他回府,乌苏娜才和他一同用饭,说了几次也改变不了她的坚持,索性由着她。自己也尽量不宿在直房及早回府,等他发觉,却早就习惯这种生活了。 等他洗完换回常服,却看见床榻上一丝不挂的乌苏娜。怕她着凉,曹谨行去衣架拣了自己的披风给她穿上,语带无奈:“用过饭了吗?” 乌苏娜捉住给她披衣的手,“公公不解风情,现在还在说这个。” 曹谨行嘴边带着笑意,挣脱了她滑腻的手。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盏茶,沐浴后有些口渴,饮完了才说道:“那你说我现在该说些什么?” 乌苏娜扯着披风轻薄的面料,坐在床上晃荡着双腿。这唯一一件衣裳,可什么也没遮住,“老人家就是老人家,你见我不穿衣裳,首先不应该夸赞我的身材,还有我的皮肤吗?而且现在都是夏天了哪里还冷?然后再将我推倒,我们再…” 曹谨行实在听不下去了,他出言止住,“停,你不饿我饿,我先去用饭了,漂亮美丽的乌总兵。” 曹谨行才出浴,身上还带着水气,头发也还披在肩头带着点点松香气味,乌苏娜扪心自问实不能放过眼前这般美色。 她着急就光脚踩着地毯几步赶到曹谨行面前,伸手拥住他。平时高昂清亮的嗓音现在有些腻腻的:“总兵大人不许你用饭,不过你可以先用我。” “咱家岂敢不从。” 这低沉微哑的嗓音可把乌苏娜的心给挠得不行,光是听着曹谨行说话就觉得来大明来对了,这对耳朵真是难言的享受。忽然一阵天旋地转,她被曹谨行托膝抱了起来。 “身上这样凉,倒是嘴硬说不冷。” 乌苏娜头埋进曹谨行宽阔的胸膛,耍赖道:“那公公给我暖暖。” 曹谨行把她放在床上,看她沾了灰了脚不禁皱眉,起身去拿布巾,却被乌苏娜拽住衣角,她忙问:“公公你还要做什么?” “给你净足。” 曹谨行拿来布巾,坐在床边抓住她的脚踝,一点点给她擦着脚。她的皮肤非常白亮,一双脚也是,一点尘埃就异常显眼,这叫曹谨行必须给她擦干净。 曹谨行动作轻柔利落,他眉眼专注于乌苏娜的的双足。乌苏娜下意识放屏了呼吸,被曹谨行捏住的脚踝她忍住不抖,他的手掌有些粗糙,她感觉痒痒的。 “好了。”曹谨行看着她这双过分白皙的脚,总感觉还缺点什么,“乌苏娜,要不要染甲?” 乌苏娜动动脚趾,“诶?” 曹谨行给她解释道:“就是给你的脚趾甲涂凤仙花汁子,你要想涂我叫人拿来。” “…好。”乌苏娜只能说好了,曹谨行眉眼含笑看着自己时,她还能拒绝吗。 曹谨行目不斜视将她身上唯一那件披风拢了拢,随后解下帷帐,起身唤来仆人端来一盆净水还有一方凤仙花泥。 小霜进房时一眼就看见内房床上垂下来的帘子,赶紧低头垂眼默念“我什么也没看见”。又分神去想乌姑娘现在这样是曹府主母吗,反正她是在曹府几年了,没见老爷带女人进府过。乌姑娘平日给他们的赏钱可太多了,她是绝对支持乌姑娘成为曹府女主人的。 小霜一通胡思乱想后进屋放下东西就退下了。曹谨行拉开帷帐,乌苏娜坐在床边慢慢晃荡着双腿,他在床边坐下,拿住她的一只脚,用沾了水的布巾一一擦过趾甲。乌苏娜脚趾调皮地动来动去,曹谨行就微微用力捏了她的脚踝一下。 乌苏娜心虚的目光移到别处,“有点痒嘛…” 曹谨行淡淡看她一眼,“这是润甲,染甲之前要把指甲洗软,一会儿更好上色。” 乌苏娜眨眨眼,表示自己很乖很听话,“我交给你了哦。” 曹谨行不再搭理她,等她趾甲上的水分干了,拿笔蘸取檀色花汁,一手捏住她的脚,一手提笔给她染甲。 他为自己专注的模样,乌苏娜可以一直一直看下去。她心里现在有一种冲动,想把曹谨行带回小弗朗机,告诉父亲,他是天下最绅士的男人,他就是我最喜欢的人。 等曹谨行涂完,一双脚在淡红趾甲映衬下更为雪白滑腻,可谓风流千万种。 曹谨行对此很满意,“你看看如何?” 乌苏娜用手碰了碰她的脚,笑嘻嘻道:“好看!可惜白天要穿鞋子,也看不到。” 曹谨行放下她的腿,起身给她拿衣裙衬裤,头也不回道:“你还想光脚?府里有地毯就算了,去外头仔细把鞋穿上。” 在大明,女子成年及笄后,她的脚只有丈夫一人可见。曹谨行并没对她说这些,下意识不想让乌苏娜知道这里头的腌臜龌龊。他潜意识害怕乌苏娜也会将他当成那般泥泞不堪之人,虽然他的确也不是什么好人,但在乌苏娜面前,他背后乃至整个大明的晦暗,他不愿让她了解。 乌苏娜并不气馁,“好吧,我想到了一个方法,公公可以给我染手指甲,这样我就能天天看见了。还能去东厂炫耀一圈,怎么样?” “你倒会蹬鼻子上脸顺竿往上爬。”曹谨行笑骂她一句,把她的衣裙递给她,“时辰不早了,先去用饭。” “哦。”完全没有感觉感觉哪里不对的乌苏娜老实穿上衣裳,等要穿鞋时,她看着脚上花汁子还没干,犹豫道:“公公,我不要穿鞋,趾甲还没干,我怕穿鞋给我弄花了。” “为个染甲还不穿鞋了。”曹谨行不同意她,“以后有的时间是给你染甲,把鞋袜穿上。” 曹谨行话中的“以后”让乌苏娜不禁想入非非,不过她还是坚持:“这是公公第一次给我染甲嘛,我不想破坏。” 她都这样说了,曹谨行还能如何?只好弯腰将她从床上抱起,“我送你去,可行?” 乌苏娜甜甜地亲了下他的下巴,回答他,“行吧。” 等坐在饭桌边终于发觉不对,“公公我又被你打岔了!” 曹谨行低笑着,急色心切的丫头怎么看怎么有趣,“不急,莫辜负了一桌佳肴,趁热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