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实则霍留行的生母和大哥早在多年前都已过世了。俞氏是他的继母,是带着与前夫所生的两个女儿改嫁到霍府的。改嫁之后,俞氏并无所出。俞宛江笑着握住沈令蓁的手,又关切了几个来回,问她昨夜睡得是否安稳,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。她一一答了,想起霍留行刚刚说,要叫霍舒仪来前厅赔罪,怕姑娘家大庭广众之下抹不开面子,趁她没来,先一步作出疲惫之态。俞宛江果真道:“你这一路远道而来实在辛苦,多歇着些,稍后还得与留行一道去送你两位兄长,赶紧去用早食吧。”她顺势告退,看了一眼霍留行,见他微笑着道:“你先去,我与母亲说几句话。”沈令蓁点头离开。待前厅的人散了个干净,霍留行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。俞宛江见状问道:“留行,方才那酒坛子可是舒仪有意所为?”霍留行点点头。以他耳力,早便听出屋顶有人,猜到了究竟,所以才特意与沈令蓁提起霍舒仪,暗示这个meimei不要轻举妄动。“实在是太不像话!”俞宛江叹了口气,“圣心难测,镇国长公主也不是简单的角色,这桩御赐的婚事,背后绝不单纯。如今家里来了这么多外人,沈氏的为人又暂且未参透,我们是处处都得小心,她却头天就闯下这样的大祸!留行,母亲让你罚她,不是在沈氏面前做戏,而是发自真心。舒仪这性子该好好磨磨,倘有行差踏错,恐要坏了大局。你若担心她再生祸端,母亲将她送去城外君仙观,你看如何?”霍留行摇摇头:“此事再议,您暂时不必有多余的动作。”俞宛江点点头,沉默片刻道:“那母亲就不多管了,只是还要问你一句,昨夜你同沈氏……”“没有圆房,今后也不会有。”霍留行望着窗棂,淡淡眨了眨眼,“您放心,这夫妻之道,我自有分寸。”霍留行说罢便告退离开,回了院子。刚进书房,一名身穿劲装短打的男子上前来,向他拱了拱手:“郎君,小人连夜查了查,少夫人从来大门不出,二门不迈,更遑论出过汴京城,想来说您眼熟只是巧合,不会是当真在哪儿见过您。”霍留行点点头,见他似乎还有话说,努努下巴:“有话就说。”“不过小人发现一事有些古怪,一月多前,少夫人曾随英国公到桃花谷游玩,当日,沈家与薛家都派出不少府卫,夜里,宫中禁军也曾出动一批,不知是否出了什么事,郎君觉得,可有必要继续深入查探?”霍留行默了默,摇头:“京中的探子都用在刀刃上,一个小姑娘罢了,不必太过上心。”作者有话要说: “这夫妻之道,我自有分寸”“一个小姑娘罢了,不必太过上心”——运用了“真香”的修辞手法,臭屁中带着一丝sao气,预示着男主人公不久后即将惨遭打脸的命运。本章所有评论发红包。☆、06第六章“那酒坛子要真砸着了少夫人的脚背,怕是骨头都要碎!”内院里,方才接下酒坛子的婢女蒹葭正和季嬷嬷细说经过,“世上断没有这样巧的事,依我看,大姑娘分明是借醉有意为之!”季嬷嬷皱起眉头:“你今后多盯着些那位大姑娘,谨防她再有恶行。”“我晓得了。还有一事,我与白露保护少夫人时,姑爷也第一时刻出了手,眼见着功夫底子竟是还在。”季嬷嬷点了点头:“倒是难得。”传言说当年的霍二郎是根骨绝佳的习武奇才,年纪轻轻骑射剑槊无一不精,十五岁第一次上战场便功冠全军,十七岁更曾在北伐之战中独率三千精骑奇袭西羌,以寡胜多,亲手斩获敌将首级,一时震动朝野,威名远播。“谁家英雄出少年,河西霍郎笑谈间”——汴京城中的文士争相为远在千里之外的他唱颂赞诗,遥想着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,万夫莫敌的风采。可惜一夜高楼起,一夜高楼塌,短短半年后再次北伐,这犹如昙花一现的少年将才从此失去了前程,而大齐也从此失去了河西。十年过去,朝廷始终未能收复故土,一雪前耻。河西霍郎“十步杀一人,千里不留行”的传奇也同这片土地一样,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里,鲜少再被人忆起。即使去年西羌汹汹入侵,临阵折给了霍留行从前种下的一片杨树林,让这个曾令西北异族闻风丧胆的名字重新进入了世人的视野,众人也不过道一句“侥幸侥幸”,说起霍沈联姻,又认定他如今废人一个,禁不住替沈令蓁“可惜可惜”。但倘使这些庸人之想皆是属实,圣上又为何促成这桩婚事?总不能是嫌自己的亲外甥女过得太舒坦了吧。来庆州前,季嬷嬷曾听长公主说:“他们以为随便几时在哪里种几排杨树,便可抵挡西羌族人千万铁骑?一年树谷,十年树木,那是高瞻远瞩,神机妙算的大智慧。都说‘美人在骨不在皮’,将才也是如此。纵无法上马称雄,但凡风骨不灭,那霍家二郎便仍能做运筹帷幄,决胜千里的三军统帅。”桎梏十年,武艺不减,季嬷嬷想,长公主也许没有错看这个人物。*屋子里,另一名婢女白露正拿着一双银筷给席上的早食试毒:“姑爷来话,说四殿下不着急回京,打算趁此机会,顺道去视察视察庆州边防,所以您今日不必前去送行,可以慢慢用早食。”沈令蓁点点头,看向面前的菜色。难为霍家准备得周到,这桌上一半是当地的吃食——杏仁油茶、西米丸子、苜蓿馍、饸饹面,给她尝鲜用,一半是照沈家陪嫁下人所言,按她往日喜好准备的——灌汤包、豆腐花、三鲜莲花酥、江米切糕,免她吃不惯。看着白露一丝不苟的动作,沈令蓁笑着嗔怪:“这么多,是要试到猴年马月去?方才给那酒坛子吓得,我都饿了!”“少夫人莫怪,这是国公爷的嘱咐,说初来乍到,人心难测,叫咱们小心驶得万年船。”一顿早食,吃的功夫反倒比不过查验的时辰,沈令蓁哭笑不得,用完早食搁下碗筷,忽然听见一个稚嫩的女声:“你就是我二嫂嫂吗?”她循声回头,瞧见半开的后窗那里,有个女童正扒着窗沿往这里张望,露出一双晶亮的乌瞳。“我是。”她立刻笑着起身迎上去,回想着霍家二姑娘的名字,“妙灵,是不是?”霍妙灵点点头,费力地踮着脚,又往上扒了几寸:“嫂嫂,我上不来……”沈令蓁愣了愣:“为何不走正门?”说着给身后的蒹葭递了个眼色。蒹葭上前将霍妙灵一把抱了进来,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