拍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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拍案
简锐意斜眼:“后土连香都不受,还会受你的祀?” 皇天也好,后土也好,既是天地象征,又是一种风水概念,凡人谓之神灵,但从修道者的角度来看,那皆是大道化形,是郁境最上层的规则。 这种规则现在与郁境出现龃龉,不相合,其实从祭祀的角度来说,是最危险的事。 人满足“神灵”所恼,其实就是修正规则,但像是地裂那种触及郁境根本的灾厄,单凭一场祭祀是无法解决的——哪怕只是问,都超越了一个凡人所能触及到的极限。 简锐意的态度颇有兴师问罪般的意思。 他放下手头的事务,这么急匆匆赶回来,恰恰也是意识到了招秀的冒进。 “你已经为求真相不折手段了。”简锐意冷冷道,“你若只问东域,东域民心信仰皆为你所用,即使冒犯神灵都能给你兜底——可你问不了郁境,更问不了大麒山,你拿什么代价去问?” 招秀垂着眼睛道:“我身上有天柱的清气……” “你还算计着拿你自己补天不成?”简锐意声音尖锐,“倘若郁境地脉皆有裂——那等层面的厄,是你能去碰的?是你那么点清气能付的?” 他深吸一口气,竭力压下怒火:“一碰到大麒山,你就理智全无。一步一步稳扎稳打不行吗?把延地的地裂与大麒山割开,等了那么多年不差这么点时间,无需你去冒险探底!” 本来两人已经默认了,先确定地裂的范围,再找出它存在的原因,是自然亦或是人为,是否与死地或者深渊有直接性联系,然后再想办法解决。 谁叫转头她就不管不顾预备开大。 招秀道:“太麻烦了。” “不想麻烦,你就去赌?”简锐意咬牙,“迟早给你自己赌得骨头渣子都不剩!” 招秀斟酌了一下,还是觉得这代价能付。 她躺到床榻上,毯子一拉:“我要睡了。” 一副油盐不进、拒绝交谈的模样。 简锐意拍案而起,被她气了个半死。 转过身发现她真的睡着了。 快走两步,按着人肩膀把她从侧躺掰到平直,就这么居高临下看着她,她动都不动。 更气了。 压根没把他当男人——甚至当人。 简锐意脸色青一阵红一阵,但又想不出来有什么阻止她的方式。 说服不成的话,她要去做还能怎么拦?! 招秀睡了一会儿,小颖来叫才起。 小颖帮她换上黑底繁绣的正装,头发束起戴上金冠。 煌煌耀耀,比正式大祭就差了一件羽衣。 简锐意人不知去哪了,招秀想着有些过意不去,但又不想听他话。 她离开竹君坞,上云台。 进了明神殿。 半柱香不到,又给出来了。 坐在云台大殿上,陈敏过来了一趟。 “大人,延地神像裂了一整条胳膊?” 招秀脸色不太好。 她根本没给后土及诸地祇进香。 因为神像是当着她的面给裂的……招秀此刻都还有些心慌。 她闭了闭眼:“尽快准备祭坛祭物。” 陈敏道:“大人,并非地气紊乱那么简单?” “对。”既然开口问了,单独对着自己主司的面,招秀没什么不好说的,“扶风山……有陷落的风险。” “做好祭祀失败,未来会全员撤离的准备。” 扶风山与延地的山脉相连,底下的地脉也共通,扶风山没有地祇,某种意义上来说,延地神像反馈的问题,也包含了扶风山。 延地若要变成死地,那么扶风山也逃不过一劫。 陈敏再稳重的人都端不正脸色。 他忍不住道:“这……何至如此?” “便是如此。”招秀叹了口气。 她甚至在想,扶风山有异,那么北方大衍寺,西方千极教,南边闻铃阁,乃至于中陆天元山,是不是也有异? 是不是也要被地裂给吞了? 再进一步,倘若真是那位……他到底、有怎样的算计? 招秀想到头都要炸了。 简锐意不想让她赌,可她不赌这一把,又怎么确定往下走的路? “没那么快,也无需过于紧张,”她看向陈敏,“这个过程也许要持续几年时间……神像开裂严重,更大可能是加深警示,并不意味情况真就那么危机。” 那道裂,好歹还在乾坤印下面——在地脉深处难以触及的地方。 还不会那么快生长上来。 招秀跟简锐意就像是在考试之前,先偷看了试题,想要寻求解法得出答案。 “听命行事。” 她又问:“祭坛置备如何?” “已全力赶建,三日内可成。” “我即刻斋戒沐浴净身三日,”招秀目光幽幽,“卜个吉时予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