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

    沈念离开cao场后，周闻齐一个劲儿回忆自己刚才的动作是不是有点夸张，又或者她到底有没有看见。

    “诶，周闻齐，借根烟。”

    封禾知道今天的“司机”借口要忙工作，没空来接她，再度被人放鸽子的封禾心里又气又无奈。心里憋屈得实在没办法，才找上周闻齐。

    他和封禾没有太多交流，待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，周闻齐瞥了她一眼，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不可能，我都看见了。”担心让人听见，封禾压低了声音，笑着望向他，“你觉得沈念知道你抽烟吗？”

    “你是在威胁我？”听见沈念的名字，周闻齐立刻压低眉，戒备的眼神犹如尖锋，进可攻，退可收。

    “当然不是，我只是礼貌地问你借东西，这么简单的事情用不着告诉她，你觉得呢？”

    从一次偶然的机会得知他会抽烟，封禾就留心观察过，发现周闻齐每次抽完烟都会刻意嚼口香糖，独自待上一段时间才会靠近沈念。他那么不想沈念知道，一定是因为沈念不喜欢，或者是说他想保持一个好哥哥的形象。

    封禾歪头抱着双臂，根本不担心他会不借给自己。

    “那栋楼最左侧的空教室，进门第三张桌子的抽屉里。”周闻齐抬手指了指远处，像是想起了什么，上下打量着封禾后不耐烦道：“算了，我带你去吧。”

    虽然很反感他刚才的眼神，但毕竟有求于人，封禾嘴上暗骂着还是跟上前。

    周闻齐步子迈得大，速度又快，等看他摸出藏在门框上的钥匙。封禾靠在墙面，小口喘着气，“你装瘸装得挺好呀。”

    被人当面拆穿的周闻齐面色淡定，打开门锁，径直走向教室里的第三张桌子，熟练地点燃一根后才把烟盒抛给她，他吐着白烟，“赶紧抽，抽完走人。”

    封禾只吸了一口，就皱眉嫌弃道：“这烟真难抽。”

    见周闻齐不搭理自己，封禾的指尖轻点着手里的烟，漫不经心地开口，“你和沈念是亲兄妹？”

    烟雾缭绕中的周闻齐没有回应。

    封禾继续自言自语，“封昭喜欢和沈念在一起玩，我看他们俩相处的氛围挺不错的，像是欢喜冤家，就是不知道沈念是怎么想的，但只要封昭喜欢，作为jiejie我总不会反对的，你觉得呢？”

    “管好封昭，让他离沈念远点。”两人隔得远，周闻齐手里的烟蒂就要燃尽，冰冷的声音在空荡的教室里格外让人注意。

    从周闻齐异常的反应中，封禾知道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。可她不会大肆宣扬，因为她自己的感情状态甚至还不如周闻齐。

    想到“司机”，封禾仰头对着结上蜘蛛网的天花板长长呼出一口烟雾。

    沈念从体育课开始一直不理自己，周闻齐开始反思，是不是下午和她说话的语气太强硬，太没温度。

    晚上打电话给她，她说自己在忙，声音听起来还是气呼呼的。

    “还有十分钟关校门，你是准备钻狗洞回家吗？”周闻齐站在舞台下，晦暗不明的光影衬得五官更加深邃立体。

    看了眼时间，封昭心里不满。但他不住校，学校没有他的床位，最后也只能悻悻而去，走的时候还不忘和沈念告别，“美丽的小姐，明天再见。”

    等人彻底离开后，周闻齐立刻抬腿一步就跨上舞台，走近沈念。他在她面前姿态放得低，垂下眼帘，“为什么不理我？”

    “干嘛要理你？”

    沈念回视着他，才发现他看起来委屈巴巴的，和刚才对封昭咄咄逼人的模样，根本就是两个人。

    “今天不理我，那明天理我。”

    “不理。”沈念扭头不去看他，还是有些心软，把钢琴盖小心放下，“我要回去睡觉了。”

    不确定她在生气什么，周闻齐还是抓住了她的手，“走不动了，膝盖疼。”

    沈念眼神向下移到他的双腿，下意识反问道：“你没擦药？”

    话刚说出口，又立刻反应过来所有从校医室拿出的药瓶都会贴上标签，标签上明确写着领药人的名字。还是被他知道了，沈念微微吹鼓起腮帮，没说话。

    包裹着她的手，周闻齐勾起一侧的唇角，“你给我拿的药不管用。”

    “不管用，那你就疼着吧。”

    “有一个办法，很快就不疼了。”

    沈念好奇地看着他，以为他要讲道理。而周闻齐却有些撒娇的意味央求地开口，“你不想理我，那就亲一下，亲一下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好用。”

    呼吸凝住，沈念脸颊不自觉泛起红晕，瞪大了眼睛往后缩着脖子，“周闻齐，这里是学校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这里只有我们。”

    如果是以前，她一定会破口大骂。可现在的她只因为不合适的地理位置拒绝他，这让周闻齐更加坦言深处的欲望。

    担心随时会有人经过，看见两人过于暧昧的距离，沈念没有再挣扎他手心的包裹，偏头低垂着眼，嗓音轻柔又低，“我带你去擦药吧。”

    周闻齐盯着她看了许久，看她耳根通红，知道她极其羞于提起类似的话题，哪怕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她也难以开口。

    低头看她的下巴与自己的膝盖平齐，她上药的动作并不生疏，周闻齐心口有些钝钝地痛，积攒在胸膛却找不到一个突破口。

    弯腰，努力想要记住她的模样，闻见她头顶发间的花香味。原来，在两人冷战的这几年，她真的不一样了。

    突然开始想念过去的日子，沈念会追在自己屁股后面一个劲儿地喊“哥哥”。遇到麻烦事了，最先求助的人也是自己。等到开心的时候，会拽着自己的胳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。

    后悔吗？他常常问自己。

    还是不后悔的。沈念总要一个人解决麻烦，她会有自己的办法，生命中有更多更好的事物，是需要她独自体验才能感受到。自己只是暂时地领先她而已，沈念应该走得更远更高才对。

    他知道，没人能指着回忆过日子。可他不甘心，他用尽一切办法要陪伴她左右。所以他永远对她给予无限的希望和最真诚的祝福。

    “念念，为什么不开心？”

    “因为你让我不开心。”沈念淡淡说着，捏着棉签的动作很轻。

    棕色的药水在他的膝盖的血痂上一点点晕开，皮肤染上一圈黄色。

    把她不开心的原因归结于自己脾气太硬，说出来的话让她感到委屈，周闻齐积攒的情绪慢慢涌出，又担心将她淹没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，我只是不喜欢封昭，我有点儿嫉妒他。”

    嫉妒，他说自己嫉妒封昭。

    沈念有些不明白，静静地听他继续说，“你说你讨厌我，我真的很难过……我嫉妒封昭。因为封昭总是缠着你，而你好像并不讨厌他，但是你讨厌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控制不住对你的爱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，我怕你离我越来越远……”

    是爱，不是喜欢。

    是与生俱来的，从骨头血rou里一点点蔓延开来，超越世俗的，赤裸裸的爱。

    因为滴落在手背的水珠，沈念抬起的手悬在空中，呆住了好久。

    周闻齐好像只有逆着光，才能显露内心的落寞和难过。

    在沈念十几年的记忆里，这是周闻齐第一次流泪。迎上他湿漉漉的眼眸里倒映着自己，她的心正在不合时宜地热烈跳动着。

    “我和封昭只是搭档……你不一样，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，对吗？”

    抬手捧着他的脸颊，指腹擦去他挂在唇角的泪，这也是她第一次没有感到无措。

    他的肩膀微微抽动，手指穿梭在她的发间，颔首在她的眉心，落下一个最虔诚的信徒的吻，永远对她给予无限的希望和最真诚的祝福。

    “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