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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淳莹识得她,叫王妍卿,曾经的太子妃。王妍卿的父亲本是大魏一个山沟沟里小县城的七品芝麻官,叫王哲文,任期内治灾有功升为巡抚。西淳枫当年带着西淳烨巡游地方时,太子被其芙蓉出水般的女儿迷了心窍,执意要纳为太子妃。成婚当年还因此成就一桩麻雀变凤凰的美谈。其后,本家亲戚却仗太子老丈人的恩威在穷山恶水里为霸作乱一方,屡屡遭当地乡民唾骂,却因着东宫太子妃的面子,朝中无人敢置喙。大魏元明帝八年,当朝大学士纳兰友恭突然上奏弹劾王哲文罔顾朝纲,纵容地霸害当地人命,连带扯出一巨贪窝腐案。指证历历,且证据确凿,王哲文当朝被皇帝西淳枫革了职,并牵连朝中大小官员数十人。一时大魏朝堂元气大伤。王妍卿在东宫的处境就变得非常微妙。元明帝十年,西淳枫寻着什么莫须有的借口,将太子妃王妍卿投入大牢,贬为庶民,却是西淳烨拼尽全力将她留在身边。而今,不过东宫内一身份卑微的下等奴仆。西淳莹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。最下等的宫女,却穿着湖州进贡的诸暨丝制的绸衣,头戴东海珍珠镶嵌的凤样金步摇。她这皇弟啊,真不知收敛,低调为何物。他可知,朝野上下都盯着东宫,盯着太子。而这王妍卿,本来就像埋在九五龙座前的一根刺,如鲠在喉。他倒好,独宠还弄得人尽皆知。西淳烨又聊到当朝一个水墨画名家斐桀,盛赞他独创的山水画法,善以“模糊”的笔墨作云雾迷漫的江南景色,用大小错落的浓墨、焦墨、横点、点簇来展现层层山头,世称“斐点”。西淳莹听得心不在焉。顷刻,王妍卿起身研墨,西淳烨手执狼毫,在那泛黄的宣纸上就要临摹斐桀的最有名的山水名画。“前几日,夏侯钰在皇弟这儿比试过剑法?烨儿跟夏侯将军,不是素无交情?”☆、第十章乱局何止无交情!前世这俩人,还是你死我活的劲敌呢。西淳莹的话,让西淳烨手中的狼毫猛地一顿。“父皇说,希望夏侯将军成为烨儿上位的肱骨之臣,心腹之将。”西淳烨抬眸,定定看着皇长姐,又道:“既然他有意投诚,岂有不笼络之理。”“夏侯将军,真的能跟夏侯一族反目?”西淳莹茫然了。西淳烨凝眸,深深将西淳莹的表情看在眼里,去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。“这几日,大学士纳兰友恭就要上奏弹劾夏侯诀驸马了。兵部尚书薛定之手里握着夏侯诀这些年进出勾栏妓坊的奢靡之证,包括某年某月某日,在某地,某个花魁床上曾大放过某些厥词,辱骂当朝皇帝和太子,随便说出一条,都是株连之罪。”西淳烨笑了,可叹如今的西淳皇族,想治夏侯一族株连之罪是不可能了,但弄死个夏侯诀还是绰绰有余的。夏侯曦纵使再雄韬伟略,也逃不了儿女情长的羁绊啊。他压制得了礼部侍郎崔泽,一出招就让他封了口,却不知道薛定之是崔泽对外秘而不宣的私生子。又怎知薛定之行伍出身,却是个心计多端的,熟稔三教九流之地如入自家门庭?自然,也无法料得到,这薛定之,对生身之父还残存着几分念想。更关键的是,这薛定之在兵部举足轻重,是皇族深埋在夏侯派系相当核心位置的一枚棋子,不到万不得已,是不甘愿放弃的。“本来薛定之这人极其沉稳,断不会轻易就得罪了夏侯一族的。但谁曾想,夏侯钰那么精明,一步步算计得,让薛定之按耐不住就要跳出来。但不行,他是我的人,也还没到时候,只好让大学士纳兰友恭再度出山了。”西淳莹听懵了。所以,夏侯钰早有后招对付夏侯王的发难?但是,纳兰友恭再度出山?“什么叫再度?”那么当年?“哦,当年。是,纳兰友恭进谏是父皇和我联合授意的。当年朝堂被夏侯一族几乎蚕食殆尽,父皇也是痛定思痛,以退为进才打算清君侧的。”“纳兰一族是本朝第二大族,难得没有称霸天下的野心。纳兰家族原本保守顽固,事事以家族利益为重,所以几大家族都是选择中立避开西淳皇族和夏侯王族的争锋。但这个纳兰友恭却是个另类的,自己主动跳进局里来,说是忠君爱国,谁知道暗地里打着什么算盘?”“啊,对了,那个贪腐案自然是假的。得有个替死鬼,没有比妍儿的娘家更合适的了。巡抚大人是多年考取功名进了朝廷,根基薄弱。老家是穷山恶水里的刁民,贯就会个拜高踩低,影响不了什么大局。”“所以?”“所以?你以为一个没有后台,左右不了权势的巡抚之女,如何当得了太子妃?朝野上下,民间百姓都说是因为本宫看中了她。恩,确实,一早就看中了她。”西淳莹惊愕地看着自己的皇弟以调侃的口吻戏述当年,又看向一旁安静研墨的妍卿。她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。仿佛谈论的,不是导致她家二十余口一夜倾覆,一门忠烈含恨九泉的导火线---纳兰友恭。仿佛谈笑着的,不是那个将她的家族和她这么个妙人儿拿捏在手心里当玩物的男人。那个太子,枕边人,她爱过亦恨着的人。西淳莹的震惊无法言喻。说实话,西淳烨才是她重生以来让她最为刮目,最为惊心的人。西淳烨仍自若地挥着狼毫,一叶扁舟,孤独游曳于茫茫江河之上,说不起的寂寥,和凄凉。转头,却看到王妍卿研墨的力道不均匀,忽重忽轻。“妍儿,专心点,又不乖,讨罚吗?”西淳烨轻斥着王妍卿。西淳烨又拿着手中的狼毫重重敲了敲他的妍卿,那眸中一闪而过的光彩,西淳莹很熟悉。每次夏侯钰又要在她身上发泄就会有这样的眼神。而王妍卿在听到西淳烨的话后,手竟不自觉地,颤抖。讨罚,怎么罚?逼她,脱光了任他画,有时候用笔,有时候用手,有时候,用--嘴。王妍卿的反应让西淳莹心中澄明,却又涌起无限悲凉。所以,连这个病秧子的躯体,还有那些个沉迷的爱好,也都是装出来的咯。原来,什么都是假的。好一个一箭三雕啊。让皇帝西淳枫弄死一个王哲文,以贪污之名顺利连锅端清了君侧,空缺却全部安插填补上自己的人,让夏侯一族损兵折将不说;对外还营造了太子羸弱,昏庸,还玩物丧志,迷恋女色的印象。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