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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生氣了。」然而–「……我不管。不揍裕太那傢伙一拳我無法消氣。」尚人卻益發磨人。接著,雅紀發覺到了。以前都把注意力放在調皮搗蛋的老么身上,其實小五歲的二弟,也有意外倔強的一面。(也對。才四年級嘛。這傢伙也還是小孩子。)想到這兒,心裡彷彿湧起一股意外之喜,總覺得……很想笑。「你很笨耶。把裕太揍扁,只會讓自己的手更痛。對不對?」「可是……」「嗯……要不然,吃完飯後,我彈一首尚喜歡的曲子。就當是我送的生日禮物。這樣好不好?」「……真的嗎?」「對,什麼都可以噢?」「只能一曲嗎?」「全聽尚的意思。不過,我有一陣子沒彈了,可能有一點生疏。」於是,尚人略微扭身,放鬆身體的力氣。「那……小雅,我啊,我想聽那個。小雅去年夏天從集訓回來的時候,彈的那個……」尚人任憑身體枕在雅紀的臂彎和胸膛中,彷彿那就是全部的答案。「去年……夏天?啊啊……吧。」將尚人和雅紀的身影置於視線角落,沙也加彷彿後知後覺般地洩出歎息。meimei果然吃虧……雅紀是人人稱羨的哥哥。和雅紀並肩走在一起,沒有一個人不會回頭。而且,還會這麼說:「篠宮的哥哥,長得真好看耶。」「好好喔。有那麼帥氣的哥哥。」不只是好看而已。不只是帥氣而已。他還非常溫柔喔。就連劍道也很強。鋼琴也彈得很好。誰都比不上。不過……倘若,沙也加也像這樣發飆了,哥哥一定不會將自己攬入懷中安慰吧。大概……也不會像那樣,輕輕撫弄自己的頭髮。正因尚人是弟弟,所以才有那種特權。沙也加其實都知道。因為爸爸只寵愛老么裕太,所以哥哥才要對尚人溫柔。不管過了多久……總是如此。因為爸爸偏袒裕太,所以哥哥才要庇護尚人。沙也加其實都知道。因為雅紀是個溫柔的人……所以,為了不讓尚人流於乖僻,才要代替爸爸疼他寵他。因為尚人很可憐。爸爸是裕太的。哥哥是尚人的。想到這兒,同樣是姊弟,卻只有自己總是在吃虧。沙也加,不知何故,開始無意識地憎恨起尚人。那是–缺乏自覺的欺瞞在化膿之後,所形成的逼真妄想……–或許吧。有母親一如往常的美麗笑臉。有父親厚實可靠的背影。有溫柔的長男。有嘮叨但又值得信賴的長女。有乖巧聽話的次男。有既囂張又可愛的么弟。五月的天空炫目耀眼。乾淨清澄的蔚藍。彷彿欲切開沒有盡頭的廣闊天際般,一道航跡雲從中拖曳而過。僅僅是這點小事,也能莫名其妙就笑了出來。雖然單調,卻還不至於悶死;不斷重複的平凡日子。儘管多少有點摩擦,大致而言,時間的流逝是平穩的,總以為這次也會像往常一樣,安靜地迎向天明。沒錯。那一日。突然地–父親離家了……逼真的妄想驀然回神,已經在那裡了。為什麼?然後頓時有了思考能力。彷彿開關突然從OFF切換到ON。這裡是–哪裡?……不知道。這裡是哪裡,從何時開始?所為何來?或許自己也身在其中。明明已經張開眼睛。但不管再怎麼凝神注視,也看不到東西。漆黑的闇?既然看不見,那麼眼睛是閉是張都沒差別。然而。倘若不知不覺閉上眼睛,總覺得好像連自我存在都會認不出來了。令人害怕。現在。在這裡的–自己。彷彿它是世上唯一的身份證明。凝視–原本就已經存在,沒有終點的深淵。那裡……是一片沉重濃密的黑暗。不熱,不冷。沒有刺痛般的乾渴,也沒有不適的黏膩。只不過是一個充滿奇妙質量的單調世界。密閉空間?還是,沒有盡頭的深層呢?連這也不清楚。連風吹、味道都感覺不到的靜寂。以及,比混濁還要凝重的沉默。世界充滿著漆黑的靜謐?不。不應該是那樣子。因此。這是夢。……大概。不。一定是……這麼想以後。總之,深深地–吐出一口氣。既然是夢,總有一天會醒過來。那並非淡漠的相信,而是被烙印在腦海某處,奇妙的觸感。誰的?何時開始?為了什麼……?就在那時–出其不意地。黑幕開始竊竊私語。名為寂靜的玻璃杯,從杯緣溢出沈默的水滴。滴瀝……拉出一條線,滴落了。一滴。二滴。就像在水面擴散開來的波紋般,略微震動著黑幕。輕輕地。淺淺地–吞噬著靜謐遭到搖晃後,被磨亮的餘韻。然後。不久,彷彿和迴盪的細波產生共鳴般。孕育出輕輕低掠而過的和風。–啊…啊啊啊……霎時–怦通……鼓動微微跳躍著。在胸口。在視線邊緣。在此息前端。嗯…啊啊啊–那時候。有什麼,滋滋地–焚燒著血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