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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知道。那是、什麼。我……知道。甜美的、沙啞的嗓音。怎麼和平常不一樣?那是更為……陌生的聲音?不認識的陌生人在呼喚***。(不要、)(不可以、)(別叫了!)理性發出了警告。我不想聽!嗚…啊、嗯–別……高昂而yin蕩的聲音,纏繞了上來。「不要停、」「不要走、」「不要丟下我!」攀上了***的頸項。攀上了臂彎。攀上了雙腿。四處散播著不祥的詛咒之毒。(騙人、)(不是的、)(住手!)連汗毛都為之倒逆,連五感都在拒絕著它。我不想看!然而。高高地–低低地。層層疊疊的聲音和刺耳的傾軋,卻從裂縫穿刺而出。滲入了–記憶。我想逃出去……(逃離那聲音、)(逃離這黑暗、)(逃離這詛咒!)宛如在嘲笑其垂死掙扎似地,那些突然闖入了視野。就好像漸漸加快的脈動因為過於扭曲於是飛濺四散了。燒灼著眼瞼。撞擊著太陽xue。滾燙的–銳利的尖牙,不容分說地刺穿心臟。「不要啊啊啊!……別、碰我!–哥……我討厭、哥哥!」名為家族的錯覺–!冷不防,彷彿有一道聲音直衝腦門。(…啊–?)瞬間,尚人–在黑暗中動彈不得。(什……麼…?)哪些部分是夢?究竟,又有哪些部分是現實?一時之間,究無從判斷。難道,突然間,從夢境的底層穿越而出了?想到這兒,尚人不由得僵硬地眨眨眼睛。於是,喉嚨頓時傳出一陣刺痛。並非錯覺的–乾渴。意識到它的瞬間。渾身一震。立起了雞皮疙瘩。好像連汗毛都為之倒逆。接著。好不容易,終於發現那裡是熟悉的寢室,全身緊繃的尚人屏住了呼吸。(…為什麼現在才–)用舌尖舔了好幾次乾澀的雙唇,然後輕輕咋舌。好久沒有做惡夢了。然而。(夢……?)惡夢?立即地。尚人緊咬著牙根。(算了吧!)恨恨地丟下一句。那不是夢。而是不願再憶起第二次,禁忌的記憶片段。「習慣了。」現實如此鮮明清晰,讓人無法裝聾作啞。「忘記了。」現實如此沉重,讓人無法一語帶過。所以。偶爾……強行封印住的記憶會從深淵伸出觸手,一聲不響地攀爬而出。它在說,事情還沒有結束。彷彿是特地前來通知尚人似地。不管是多麼深的傷口,時間都能治癒一切。尚人已能深刻地體會到,那些不過是旁觀者事不關己的風涼話。就算看得見的傷口癒合了,傷痛卻不會因此消失。猶如拔不出來的尖刺,不管什麼時候,總是隱隱抽痛著。就算想哭,也有哭不出來的時候。猶如,所有的感情在突然間……麻痺了。視線明明非常清楚,可是–什麼都聽不見。只是,從腳底開始喀喀答答地崩落……在那一瞬間。鮮血已經流乾,徒剩瘡痂。就算再怎麼後悔不該醒來,也無法抹滅已經發生過的事。哪怕剜出雙眼,深深烙印在腦裡的記憶也不會消失。無法原諒。–不願原諒。因為喜歡,所以無法原諒。因為無法原諒,所以只能憎恨。於是,不斷循環的矛盾就像梅氏圈,永遠找不到出口。就算真相只有一個,也不代表它永遠都是正義的象徵。雖然事態背後的理由各不相同,但尚人知道,只有映入眼簾的事實才是唯一的真相。或許挑戰和意外都是人生的附加產物。不過就算結果無法盡如人意,人生也不可能重新來過。因此,為了活在現在,只好假裝已經遺忘所有的痛楚,只好假裝已經適應看不見的傷痕。(這就是現實世界。)尚人獨自嘆息,雖然並非為了給某人聽到。就算發生了什麼慘劇或重大災害,太陽依舊會升起,夜晚依舊會來臨。能留下來的,只有各自的慟哭……日子最多是重複再重複。造化弄人。時間是公平的。在某種意義上,從不為誰停留的時間,或許才是最平等的。成為能理解他人痛苦的人吧–?那不過是自欺欺人。知道又能如何?之後又能如何?沒有人能夠代替你一肩挑起那份痛苦。擺出感同身受的表情、口中說著大道理的傢伙,通通是偽善者。–令人作噁。暴露痛楚需有挖掘傷口的勇氣,以及數倍於此的忍耐力。因此。沒有人理解也沒關係。也不需要同情。半吊子的好意只是徒增麻煩。強加於人、自以為是的好意,會讓人想扔進水溝。(……)只要一做惡夢,思考每每好像都會被拖往負面方向。尚人一邊想著這件事,一邊看向床頭的鬧鐘。隱隱約約從黑暗浮現的螢光電子數字,是清晨四點二十分。距離天亮還有一段很充裕的時間。–但,自從進入首屈一指的公立升學高中,連早自習都成了必修課之後,尚人每天的起床時間是清晨五點。如果就這樣躺下去睡回籠覺,時間又有點不上不下。(真倒楣。)尚人再次咋舌。然後–(沒辦法了。雖然有點早,乾脆開始準備早飯吧。)關掉原先設定的鬧鈴,不情不願地走下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