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叫,像另一只覆映一样开始疾速坍缩。司空斛被雾尾“砰”地打开,撞到一处屋脊,又滚落楼下,“啪”地拍平在青砖地上,挣扎半晌,没能坐起来。又一颗金丹滚落身旁,人群蓦地围过来,指指点点,有称赞的有后怕的,就是没有人敢上前。人群之外,有人低声说:“借过。”那声音不高,但司空斛猛地抬起头来。师父拨开人群,艰难挤进来,看到趴在地上的司空斛虽然牙关紧咬,但尚且是个活人,就松了口气。火铃拉着四歌闯进来,“哎呀”的一声,“司空,你怎么了!”师父蹲身,两根手指搭在司空脉门上,略一沉吟,说:“四歌,回山备阵。”这一番折腾,司空斛三魂七魄略有不稳,师父对此一向如临大敌。四歌会意,立刻拉着火铃回山。师父拍拍司空斛的额发,说:“没事。起来,走吧。”师父起身走出两步,又回头,见司空斛不动,疑惑道:“怎么了?”司空斛脸通红,低下头,“我……腿疼。”师父脸色一变,迅速抽身回来,手按上司空右侧小腿,“这里?”司空斛摇头,师父转而按上他左腿,“这里?”这次都用不着司空斛点头,师父都能摸到皮rou之下的一茬怪异突起。师父脸色大变,“这么疼怎么不早说?”司空斛看师父脸色苍白了起来,也有些害怕,连忙双手撑地,一跳一跳地站起来,“不是,师父,我逗你玩才没起来的,不疼,我能回去。”师父不信,“怎么会不疼。我扶你。”师父伸手过来。无名指几乎和中指一样长,干干净净,筋骨匀长,刚才有同样的一只手拂过司空斛的下颌,带着油彩,香软润腻。那只干净的手刚一碰到司空斛的小臂,司空斛就触电一样往后一跳,危急之中他拖着一条断腿倒是跳得很灵活,“不用!师父,真的不用!”陆僭停住手,细细端详。司空斛的面孔棱角初初成型,大致看得出凌厉清朗轮廓,不再是个小孩子,已是一副少年形容。少年人爱面子,爱正道,爱天马行空,他比谁都懂。而不幸的是,司空斛这一世刚刚好是跟他曾经一样的少年,所以一点爱面子的小心思无所遁形。司空斛头皮发麻地等了一会,却见师父收回了手,把太微剑递给他,“那好,你自己走。”司空斛只好接过来,又说,“师父,那个金丹……”第一只覆映的金丹在他腰带里,他是无论如何没胆子拿出来。但第二只覆映的金丹就静静躺在地上,不交代也说不过去。师父只看了一眼,就信手捏个诀。金丹微微颤动,随即细细的黑雾随着玉色微光流溢而出,伴着漫天天灯月色,悄无声息地涌入云霄。……就这么放了?司空斛说:“师父!”师父说:“覆映不取人元阳,不过游戏人间。阿斛,这么一来,它有十几年不能再作乱,足以为戒——得饶人处且饶人。”司空斛“嗯”了一声。其实说到底,四歌和火铃都是精怪魔族,把四歌和火铃养在身边的师父,自然也不是什么正经修道人。司空斛拄着太微剑一跳一跳,跟着师父走出市集。毕竟师父在三步以内,司空斛总是比较心大,吭哧吭哧跳过城门外的小径,又吭哧吭哧跳过一道荒无人烟的小桥,就把不愉快忘得七七八八,“师父,我这个腿什么时候能好啊?”师父说:“伤筋动骨一百天,总得三两月。”司空斛说:“那就半年过去了。”师父说:“三两月哪里是半年。”司空斛说:“我这么蹦蹦蹦,左腿好了,右腿也废了,还得再养一回右腿。最闹心的是,还不知道这么跳跳跳会不会变成长短腿,就跟兔子似的——”他说到一半就停下了,因为师父转回头来,居然颇为严肃认真地看了一会他的腿。司空斛又一次发现他师父没什么幽默感,别人怎么说他就怎么信。得亏四歌火铃跟得紧,就师父这样的,被人随便一拐就跑了,司空斛都有一点想要转行人贩子。司空斛正要解释,师父已经一撩衣服下摆半蹲了下来,“上来。”他连忙摆手,但师父加重语气,“这里没人了,上来。”他只好听话地趴上去。这一夜在烟火波光中晃荡,师父领口上却还是经年不散的霄明太华香的香气,像水像风,像一切没有明确气味的东西。走入山林,天色更加暗得漆黑,天空中星子明月都被树林掩映,漏下隐约光点,和林内间或飞涌的萤火虫绕在一起,正是四方明灭。司空斛一直觉得师父瘦,但师父背着他走了这么久,好像也没有多吃力,可能是修行到了这个份儿上。但司空斛还是有点担忧,“师父,要不要休息一下?”师父转回头来,“疼?”说着就停脚,把他稳稳放在山石上。两个人这么面面相觑,师父不觉得不自在,可司空斛是十分不自在,没话找话道:“师父,刚才我找不到你。你去做什么了?”师父“哦”了一声,从袖中掏出薄薄一片东西,递给司空斛。司空斛接在手里,眼睛都直了——一盏天灯!还没展开!油纸包裹着,上面还七横八竖地写着字,“水红纸,3文”!师父食指拇指轻轻一搓,在指尖燃起一簇小小的火苗,“要不要放?”居然真是给他买的!司空斛把那片纸抱在怀里狂摇头——放什么放!师父给他买东西,十七载难逢,怎么舍得放!拿回家做传家宝供起来,每天沐浴焚香用爱供养!师父说:“也是,你都十七了。师父还总当你是小孩子。”他说着又蹲下身,把他的鞋袜扒了,就着指尖的火苗,端详了一会司空斛腿骨上那片红肿。司空斛一动都不敢动,看着师父蹲在面前,就想起那盏妆台。铜镜上映出腰线,妖怪变的师父俯下身来,张开嘴唇含……他连忙一按腰间,按到一点金丹的突起,放下心来——不然他总怀疑眼前这个又是一只覆映。结果师父微微皱眉,没敢动手,却凑近腿骨,轻轻呵了一口气,近得连鼻息都拂在腿上。柔暖罩住红肿,确实有一瞬不那么疼,但司空斛只觉得毛骨悚然,立刻扶着石头踉跄站起来,“师父!”师父抬起头,“怎么了?”司空斛说:“我们还回去吗?”师父站起来,“回。”司空斛重新趴上师父的背,走了一会,又一次打破沉默,“师父,你不问我去做什么了?”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