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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很随意地抹去,脸上的笑容始终没变。凤如青也攥着白礼的手,静静等着他说话,白礼却没有说很多,说完这些之后,又拉着凤如青,朝着里面走了些。雪更大了,大片大片雪白的雪花落下,落在两个人的身上,却谁也没有拂去。凤如青呼吸着鼻翼间冷香的寒气,再一次体会到了何为人间死别。只是与上一次不同,这一次,她没有心存愧疚不甘,而是堪称平静地迎接,她知道,白礼亦是。两个人无声地站在这园中,风雪越发的急。凤如青等不到白礼说话,便开口,“你说,我们这样吹满风雪,是不是也算是白头?”白礼终于回头看她,他前襟早已开出了片片比红梅还艳的血花。他笑了笑,终究是撑不住了,朝着地上跌去。凤如青在他跌落之时伸手托住了他,白礼半躺在凤如青怀中,睫毛上沾染的雪花,一片片的,被眼中水雾熏湿,化为泪水滑下。白礼伸手抹去了嘴边血迹,喘息了片刻,看着凤如青说,“我与你,不是早就共白头了吗……”相守到白头,并不一定要有很多很多的时间。早在她为他逆天改命,在天罚之下他决然冲出去的时候,就是他们的刹那白首。凤如青也笑起来,眼前模糊了下,很快又清明,“对啊,对……”白礼闭了闭眼,一片梅花落在他的唇上,他抿了下,竟然尝到了一丝甜。风雪卷着落下的梅花,天地间纯白与炽烈的红交织,正如他们的相遇。“你没有话要跟我说吗?”凤如青终究是忍不住问道。白礼看向她,视线已经有些涣散,凤如青的视线再度模糊,等到再清明,她便见自己的腕上,多了一条艳红无比的绢布。白礼仔仔细细地为她打上了结,垂手落下之时,气息也跟着断绝。凤如青微微张着嘴,唇颤动了几下,眼泪还未落下,便已经被风雪带走。她一直在等着白礼跟她说,下辈子来找我。可白礼从来也没有说过,他不愿再拖着她了。每一次的相见,每一次,他都能感觉到她在不断的强大,她早就是他留不住的人。只是他不甘心,不舍得,非要这样抵死耗尽最后一丝生息,才肯放弃。他不是不想,不是不想让她答应找他,白礼知道,他只要说了,她一定会答应的。但他知道,再来一次,他还是无法跟她走到最后,身带帝王紫气,尚且承受不住她,若是凡人,怕是几日便会丧命。白礼不是怕死,不是怕轮回成为悲剧,不是怕十几年长大见她一次便夭折死去。他只怕,怕她一次一次地体会分别,一次一次枯守他的到来和离去,这样的痛苦,他已经体会了二十年,他如何舍得她重蹈覆辙。所以一世,便足够了。哪怕这只是很短的,对于一个邪祟来说,片刻停留的一世,也是他无怨无悔的一生。凤如青低头,将额头抵在已经断绝生息的白礼头顶。她想起当年,她曾亲口说,若有一日,白礼想要娶谁,喜欢了谁,或者要结束这种纠缠,只要在窗子上面,挂上红绢布,她便再也不来找他。二十年来,凤如青并不是没有察觉宫中年节之时连灯笼都是白的,她以为他一生都不会挂,她以为他会和自己约定个来世。可凤如青看着手上的绢布,到此刻也终于明白,他不会的。他们太像了,他舍不得。就像自己舍不得不答应,他也舍不得说出口。凤如青抱紧怀里的人,抬头看向漫天风雪共梅花纷纷飞舞,这一场盛大的相逢,虽然短暂,却极美。凤如青用系着红色绢布的手,接下一片裹着雪花的花瓣,放进嘴里,轻轻地咀嚼。腰间的鬼铃响起,她却没有去管,只是跪坐在这漫天风雪的梅园之中,许久没有起身。白礼死后的魂魄,并未曾出现在这梅园中。而是直接出现了在了往生桥。鬼境已经炸开了锅,凤如青一直引着宫人找到了白礼的尸身,这才破开虚空回到了鬼境。她回去之后,鬼境之中早已经恢复了安静,不过到处传来的窃窃私语声,在凤如青踏入黄泉的那一刻,如同滚油中滴入了水般,又骤然地炸开了。这些凤如青早已经料到,可在业火长廊上的时候,迎面而来的沉海凶戾十足,却在她的意料之外。弓尤气到连话都说不出,沉海朝着凤如青劈砍而来,凤如青连连躲避,被逼下了业火长廊,又莫名其妙地和弓尤打起来了。她这么多年来,是弓尤手把手教出来的功法,沉海也不知道给她用了多少次,甚至有时都无需弓尤认可,沉海便会任由凤如青取用。但此刻沉海感受到主人暴戾情绪,虽因不想伤凤如青正在嗡嗡作响,但也不得不受主人驱使,同凤如青缠斗在一处。一时间这小片的空间之中,连砂石都被震颤起来,漂浮在半空,躲避不及的小鬼被砸到了后腰,“啊”的一声,滚落到旁边的长廊之下,最后被其他的小鬼拖出来,是爬着跑的。边跑还边喊――负心的鬼王妃回来啦!发威啦!凤如青并没有武器,这些年也一直在选,都没有合心意的,索性都在用弓尤的,甚至随手利用什么,甚至用自己的衣袍。现在弓尤面容肃杀,手持沉海同她拼命,凤如青衣袍甩得烈烈作响,身法rou眼难以捕捉地绕着黄泉躲避,但弓尤被气得狠了,到处追着凤如青砍,完全不留手,势要将她砍死的架势,将往生桥都砍出了裂痕,掀翻孟婆汤,吓得孟婆跳了忘川去避难。总之鬼境之下被搅合得翻天覆地,两个人所到之处,如狂风过境,到处狼藉一片,整个鬼境险些被夷为平地。弓尤甚至化为了龙身,嘶吼着追着凤如青咬了好久,最后凤如青强行骑到了他的身上,手扣住了他的逆鳞,疼得他化为人形,跌落在地。就这样他还尤不甘心,将沉海抵在了凤如青的脖子上,青筋暴起,下一刻便要斩掉凤如青的头。“弓尤你何至于此?”凤如青知道她做的事情弓尤一定会生气,但她看了眼四周残垣断壁,当真没有想到弓尤会气成这样。“何至于此?”弓尤气得连化形之后全无遮挡都不顾了,还是凤如青眼疾手快地脱了外袍,好赖将他的紧要处裹严实。弓尤将沉海压在凤如青脖颈上,额头青筋暴起,连龙脊上的鳞片都要炸起来。“你可真是个情圣啊!”弓尤说,“居然背着我偷偷地用三十万功德,去换你那姘头的十世泼天富贵,好大的手笔,直接将他一个阿鼻恶鬼赎出魂魄,天道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