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习俗根深蒂固,过完农历年,才算一年过去。但对年轻人来说,农历年要阖家团圆,元旦、又是小长假,就适合和朋友们一块儿跨年,追求点仪式感。奚苒在江城没有什么朋友,对酒吧跨年之类,兴趣也不大。最近天气太湿冷,趁着午后阳光好,她将小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番后,又随便吃了点晚饭,早早就躺到了床上。被窝足够温暖,让人心情大好。她随手打开投影仪,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看剧。转眼,晚上十一点四十分。奚苒揉了揉眼睛,关了投影,又关了台灯,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里。出租屋挂了双层窗帘,但两层都是浅色系,夜色还是影影绰绰、小心翼翼地透进了房间,将空气中灰尘蒙蒙点亮。气氛安静又平和,让人心也不自觉平静下来。同每一个夜晚一样。奚苒迷迷糊糊,酝酿出一丝睡意来。十一点五十五分。床头柜上,手机震动起来。在静谧黑夜里,这动静显得有些过于剧烈。奚苒一惊,“唰”一下睁眼,条件反射地半坐起身,伸臂,将手机摸过来。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。但号码是本地号码,而且也没有防sao扰拦截。这个点,会是谁呢?奚苒踟蹰一瞬,接起来,“喂?”电话那端。安静。安静。只有呼吸声,通过电流,慢吞吞地传入耳中,此起彼伏。奚苒又“喂”了一声。时间跳到了午夜十二点。公历新年,到了。听筒里,男人声线低沉好听,如同低音提琴,弓划过琴弦,沉静流畅地淌出来。是贺铭遥。他说:“奚苒,新年快乐。”奚苒脸色微变,睫毛重重地颤了颤,手指也不自觉地握紧了。她一句话都没有说。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。……次日一早。门铃声响起。对讲机里,岁三声音清澈又腼腆:“奚苒,新年好啊。”岁三是江城本地人,家里长辈没有过元旦的习俗,所以小长假也没有什么活动。收到奚苒发来消息后,立马就美滋滋地准备了礼物,上门拜访。奚苒打开门,接过岁三拿来的袋子,笑道:“太客气了。”岁三:“客气什么啊,都是一会儿咱们涮火锅吃的丸子什么的。还有我妈包的饺子,可以涮,也可以留着当早饭,炸一炸就很香了。”奚苒笑弯了眼。她真是爱极了这般生活气。这才是普通人的日常嘛。讲得是民生、过得是生活。衣食住行、世间百态,样样都是人生。不像在贺家时那样,小心翼翼、生怕行差踏错,总觉得哪儿哪儿都是格格不入,背着“高攀心机女”、“爱慕虚荣”的枷锁,一步都迈不出去,生生地将人往地狱里拖。奚苒:“行,那我现在就开始烧水煮底料,你随便坐。”岁三洗了手,坐到沙发上,四处张望。奚苒这套房子不大,一眼可见格局。但打扫得很干净,虽然东西摆放得不算整齐,却很显方便温馨。地毯很软,好像随处都能抓过一个抱枕,抱在怀中。给人感觉,和奚苒这个人倒有几分相似。漂亮温柔又细心,还带着蓬勃生命力。颜控岁三觉得自己已经彻底沦陷了。与此同时。贺家大宅。劳斯莱斯超跑停在小区外路边。一个漂亮女人戴着墨镜,迈步下车。女人身高腿长、前凸后翘,穿着高跟鞋、收腰连衣裙,长度及脚踝,外面套了长款外套,也挡不住这好身材。脸上,墨镜虽然挡住了大半张脸,露出的红唇、尖下巴,却能让人感觉到,她一定是大美人。女人从副驾上拎下来一个礼品袋。人站在车边,眼神透过最外圈那层小别墅,望到了更深处。停顿片刻。她拿起手机,拨通了一个号码。“嘟嘟嘟——”响了许久。那头终于有人接起。是个男人,声音听起来很是沉稳,“您好。”女人莞尔一笑,“您好,请问贺夫人在家吗?”“您好,我是贺家管家。请问您是哪位?”“我是孔熙。冒昧打扰,麻烦您同贺夫人说一声,感谢夫人之前的栽培,我想拜访一下她,当面表示感谢。”管家:“……您稍等。”孔熙道谢。电话被搁置到一边。她静待片刻,不出所料,得到了肯定答复。“我现在已经在小区外了,方便开车进来吗?”……二十分钟后。贺夫人缓缓地从楼梯走下来,气质优雅从容。只是眼神却不含什么温度,像是冰锥一样,落在孔熙脸上。孔熙立刻放下杯子,站起身,低眉敛目,“夫人。”贺夫人没应声,不紧不慢地在客厅主位坐下。孔熙也不显尴尬,双手递上礼品袋。毕恭毕敬,道:“一直听说夫人喜欢玉石,这是我在法国时意外淘到,希望您别嫌弃。”贺夫人抬了抬下巴,示意旁边女佣接过,却没有打开看一眼。她单刀直入,“你今天来,是有什么事吗?”孔熙早已不是三年前那个单纯女学生,除了被逼分手这一重大打击,三年里,她也算是品尽人间百态,见过不少世面,不会再被贺夫人这种、居高临下的名媛贵妇架势吓到。“我是专门来道谢的。夫人,谢谢您之前给了我这么一个机会,让我能去圆梦。”看看。当事人明明心照不宣,但经过时间打磨,不堪真相也能被美化得面目全非。贺夫人点了下头,淡淡地说:“好,感谢我就收下了。还有别的事么?”倏忽间。孔熙那张明艳脸上,露出笑意。“也没有别的什么要紧事,是这样的,我有个朋友,她家里收集了不少名画,年后要在江城举办一场拍卖会,拿一些出来拍卖。她本人十分仰慕贺夫人,但又苦于无门介绍,便拜托我,想给您送一份邀请函。”贺夫人眉头一动。脸上有些许讽刺神色。在这般表情下,孔熙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,直到静默。气氛让人觉得有些窒息。贺夫人拿起杯子,抿了一口红茶。终于,慢吞吞开口。她说:“有些人,插上鸡毛也装不了凤凰。戏子就是戏子。孔熙,不用往我身上做什么努力。贺家的门楣,就算你成了世界大明星,一样高攀不上。”“……”贺夫人又说:“虽然你人在国外,但应该也知道,铭遥早就结婚了。别说他婚姻尚算完满,就算是二婚,只要我活着还有一口气在,也不可能让个没脑子的花瓶戏子,嫁进贺家来。”☆、第28章28第28章奚苒可不知道,自己短短几句话,就激得孔熙又起了澎湃念想。三年里,孔熙一边在心里怨怼着贺铭遥和贺夫人,一边却又控制不住、怎么都没法忘记他。感情是真、回忆也是真,哪怕她做出了选择,也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