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。“被皇上打断了,就再也没有追上。一.夜无梦。”“好可惜。不过没打断之前,他有没有说什么?”何元菱道:“圣祖皇帝说,皇上整顿吏治的用意是极好的。但朝廷就像一座宏大的建筑,官吏则是建筑里的每一根梁柱、每一块砖石、每一处砖片。整修建筑,不能一下子将腐损的都抽掉,那样建筑会垮塌。”秦栩君频频点头:“有理。”何元菱又道:“大修之前,必须重造支撑,确保建筑整体不垮,然后寻找腐木朽砖,逐个拆除更新。”“果然皆是至理名言。圣祖皇帝这是泉下有灵,又在给你托梦啊。”秦栩君真是羡慕:“圣祖皇帝怎么就不来朕的梦里呢?”何元菱嫣然一笑:“那是圣祖爷疼皇上。”“此话怎讲?”秦栩君挑眉问。“皇上日理万机,圣祖爷怎舍得深更半夜还来梦里打扰皇上,自然是要让皇上睡个好觉。这等劳心劳力的事,还是让奴婢来比较好。”秦栩君嘿嘿一笑:“朕瞧着,何止圣祖爷,先帝们都疼朕。他们这是替朕寻了个妙人,生生地送到朕跟前来了。”这种撩拨的话,何元菱不接。一接,恐怕会连早期都耽误了。何元菱语气一转,道:“不过圣祖皇帝还说了八个字,放虎归山、引蛇出洞。奴婢一直在琢磨,这是在暗示什么?”“放虎归山、引蛇出洞……”秦栩君喃喃地,“朕怎么觉得,圣祖皇帝似乎是在指俞达一事?”果然很聪明,居然一下就猜到。何元菱道:“引蛇出洞,难道是要放一座金山,引他去贪?”秦栩君思忖片刻,眼中渐渐清亮起来:“朕想到圣祖皇帝在位时,考察官员有自己独特的方法。”“说来听听呢?”“里提过,圣祖爷认为,离皇帝越远,官员们的警惕性越容易放松,所谓山高皇帝远,便是这个道理。圣祖爷当初考察一位官员是否廉洁,会放他外任,甚至对重点考察的官员,会放他回故乡任职。官员回乡,关系网尤其复杂,又要保证自己不陷入、又要处理得当,很见能力与人品。”何元菱叹道:“原来圣祖皇帝的意思,是要支开俞达啊。果然深谋远虑。想这俞达诡计多端,就算捉到了他在京城纵养恶奴的把柄,也只怕他会推不知情。”不动声色地,便将先帝的担忧传达了。秦栩君点头:“正是如此,以前还有过官员主动砍了家奴投案的先例。这些官场老混子,什么做不出来。”何元菱欣慰,看来秦栩君的智谋,完全不输先帝们。虽然他在处理政事上还没有多少经验,但只要稍加提点,领悟能力却非凡。何元菱道:“所以皇上要放俞达回老家任职吗?”秦栩君笑了:“这倒也不必。俞达老家在平徽省,朝中大员放到那里去当官,倒成了贬职。既是御史,出去巡游当一回钦差也是份内之事。顺便替朕去江南省把束俊才给接了回来……。”“束俊才?”何元菱一惊,怎么皇帝突然想起要召束俊才进京?秦栩君也是暗自咬牙,束俊才进京一事,他一直瞒着何元菱,想等生米煮成熟饭再提,没想到竟然说漏了嘴。赶紧遮掩道:“朕听说他能力强、为官清廉,如此正直,倒是优秀的御史人才。召进京,去都察院历练历练。”这理由很通,何元菱笑了:“皇上这指印要是在束县令脸上,倒是完全看不出来。”秦栩君不解:“为何?”“因为束县令生得黑啊。所以都怪皇上生得太白了,这指印涂了药膏都消不下去,等会儿上朝,要被群臣暗地里笑话了。”秦栩君这回居然没吃醋,见何元菱被自己轻易唬弄过去,反而乐了:“明明是你冒失,反而怪朕生得白……”见他乐了,何元菱趁机道:“皇上,想不想发财?”当然想了,皇宫内库可穷死了,秦栩君这个皇帝,几乎没有私人小金库的。不然怎么会连何元菱的首饰都赏不出来。“先帝爷还教你怎么发财?”秦栩君好奇,不由睁大眼睛望着她。“咳咳,先帝们神龙见首不见尾,哪会教奴婢发财。不过是奴婢这种民间俗人,自有民间俗人的法子,可以让皇上既治了贪官,还肥了自己……”这种好事,秦栩君当然乐意。反正他在何元菱面前也不用遮掩的。何元菱俯在秦栩君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通,乐得秦栩君差点笑掉下巴:“没想到啊,小凶婆子还是个小钱耙子。所以你在阳湖县短短时间就给你奶奶和弟弟耙了一套县城的房子啊。”何元菱倒吸一口凉气:“皇上连这个都知道?”秦栩君笑而不语,脸色很是得意。其实何元菱也是假装。皇帝不彻查她底细,能放心把她留在身边吗?秦栩君是善良,但他何等聪慧,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、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。今日就这样心照不宣地说开,倒也很好。聪明人之间,原本就容易相互理解。“没有秘密喽。”何元菱假装叹惜,却还是笑盈盈地送秦栩君启程去上朝了。皇帝上朝后,她立即成为忙碌的何总管。二十位选出来的宫女已经全部到位,除去之前的内务府巡走之外,何元菱另设二十位宫女为女史,与十二位巡走一同负责差事。明眼人都看得出来,何总管这是打算另起炉灶了。三位犯官之女也都妥善安排。李宜真、郁凤岚二位是何元菱的日常随行,负责上下传达;松晓娇为人细心寡言,负责内务府的案牍文册。旁人皆以为这事不露面,不是好差事,何元菱经历了好几次的翻案,知道这些资料文册的重要性,反而对松晓娇格外看重。好在松晓娇稳重明理,当即接管了钥匙,带着两位女史上任去了。吴火炎如今也已是何总管跟前说得上话的人,又担着处罚重任,何元菱刚喘口气,吴主事就见缝插针诉苦来了。“何总管,人,卑职都通知到了。”一见他表情,何元菱就知道还有下文:“吃句子了?”“卑职就是干这个的,吃点儿句子算什么。也是何总管镇得住他们,都只敢背后抱怨,再无人敢来何总管跟前说三道四了。”真是好话术,什么都说了,什么都担了。何元菱笑道:“不来我跟前说,我也只当听不到,难为吴主事受着了。除了抱怨,还有别的话不?”吴火炎想了想:“宝钞坊少主事薛春榕,不敢来跟何总管求情,只私下央求卑职,能不能将半年的俸禄,在一年内罚完。说怕半年没有俸禄,家里就揭不开锅了。”“不能。”何元菱摇头。吴火炎知道这位姑奶奶说一不二、油盐不进,也只得道:“是。卑职知道了。”何元菱叹口气:“我知道他家贫,人又孤僻,在宫里不受待见,所以没人通知他。只是规则面前、人人平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