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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坡上,瑶英惊讶地挑眉。见商队就抢劫、见部族就掠夺的大王子居然放下任他宰割的肥羊,回头了。他朝着商队吐了口唾沫,好像怒骂了几句什么,在部下的劝告下拨马转头,带着勇士们往回走。而那支举着旗帜的商队很快恢复了秩序,胡商回到队伍最前方,琵琶声再度响起。他们似乎完全不把残暴的大王子放在心上,继续驰向河边。仿佛什么都没发生。从容不迫中带了些纡尊降贵般的傲慢。瑶英下了山坡,回到叶鲁部。部下在帐篷前小声劝告大王子。大王子脸色阴郁。部下忍不住提高了声音:“伏曼,你忘了可汗的警告吗?”大王子阴恻恻地看一眼远处的商队,拂袖而去。不一会儿,传来骏马的惨叫声,大王子在河边鞭打马匹泄恨。乌孙马受惊,发出不安的喷鼻声。瑶英摸摸爱驹的脖子安抚它,抬起头,望向不远处那支傲慢的商队。这支商队人数不算多,除了十几个穿锦袍、戴毡帽的胡商,剩下三十多人都是身着轻甲、腰佩弯刀箭囊的护卫。和叶鲁部勇士所穿的轻便骑装不同,商队护卫身上穿的银色轻甲做工精致,式样华丽,不像甲胄,更像是礼服,甲衣之下清一色的玄色织锦小袖袍衫,衣摆上绣有银色卷草纹。在凉州,能穿得起这种衣料的人只有各个部落的首领。显然,这是一支富裕的商队。难怪大王子看到他们时会那么激动。大王子暴虐残忍,贪得无厌,为什么突然收手?瑶英目光睃巡了一周,看到那面吓退大王子的旗帜,雪白的旗帜上以金银绣线簇满华丽的金色纹路。叶鲁部很多人信奉拜火教,战旗是黑红色的,气势非凡。护卫的旗帜竟然是白色。瑶英回到马车上,问塔丽:“大王子他们刚才说了什么?那支商队是什么人?”部下和大王子交谈时用的是他们部落的语言。塔丽小声道:“奴听他们说,那支商队是西域王庭几大氏族的私兵。”怕瑶英听不懂,她顿了一下,接着解释,“王庭远在西域,比高昌还远,是一座古老的圣城,因为高贵的佛子居住在那里,所以西域各国称呼圣城为王庭,佛子是君主,统领各个小国、部落,有四个强盛的氏族效忠于他。西域的部族都信佛,只要佛子一声令下,从国主到臣民都得听他的。”瑶英没想到会听到王庭这两个字:“王庭的私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”两地相隔如此遥远,而且中间还横亘着八百里流沙河,王庭的私兵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来河陇?塔丽答道:“这奴就不清楚了,奴以前在故国的时候,王庭已经衰落,那时候佛子还被软禁在佛寺里,没有人听从王庭的指令……”“大王子他们说,王庭私兵这两年来往于河陇和西域,好像是在和北边草原部落做生意,他们打着佛子的旗帜,河陇的部落不敢劫杀他们。”“他们都说,佛子是阿难陀的化身,有无边神通,谁敢劫杀佛子的臣民,一定会遭天谴。”瑶英有些诧异。西域的佛国君主,自然就是那个让北戎一直深深忌惮的昙摩罗迦无疑了。西域诸国有一半信佛,愿意追随佛子,不足为奇,但是诸胡部落野蛮,信仰杂乱,昙摩罗迦的名声在河陇怎么也这么响亮?一面旗帜就把叶鲁可汗的部下吓得魂飞天外,让大王子忍气吞声,眼睁睁看着肥羊在他面前慢条斯理地来回晃悠而不能下手……瑶英不禁怀疑:莫非那个和尚真的有神通?不管昙摩罗迦有没有真神通,打着他旗帜的商队安然无恙地逃离了大王子的魔爪,补充了饮水后,又慢悠悠地离开。欢快的琵琶声回荡在荒芜的戈壁之上。大王子脸色阴沉,猛地转身,拔出随从腰上的佩刀,一刀斩下。被他鞭打得奄奄一息的骏马发出了最后一声悲鸣,马头滚落,鲜血喷洒而出,染红了河畔。叶鲁部继续进发。夜里,他们停下夜宿,瑶英睡在帐篷里,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。她立刻起身披衣,握住藏在靴子里的匕首。谢青掀帘进了帐篷,小声道:“公主,是大王子那边传出的声响。”他怕大王子欺侮公主,夜里一直注意着大王子的动静。瑶英皱了皱眉。谢青盘腿坐在瑶英面前:“就快到叶鲁部了,大王子应该不敢轻举妄动,我今天守在这里,公主接着睡吧。”瑶英精疲力竭,没有多想,嗯了一声,躺下接着睡。翌日早上,他们草草用了些干粮,启程赶路,却迟迟不见大王子的身影。大王子的属下说他嫌干粮粗劣,昨晚打猎去了。叶鲁可汗的部下闻言,暴跳如雷,正要骑马追出去,东边传来雨点似的蹄声,大王子和勇士们回来了。他们一个个喝得醉醺醺的,马鞍旁挂着新鲜宰割的畜rou和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毛毡。部下无奈地叹口气,不敢当众指责大王子,下令队伍出发。两天后,他们终于抵达叶鲁部的牙帐。瑶英下了马车,在鼓乐声中被簇拥着来到牙帐前,还来不及打量她将要生活的部落,一个熟悉的高大挺拔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她眼前。她错愕地瞪大了眼睛。李玄贞立在牙帐前,面色憔悴,胡子拉碴,淡淡地瞥她一眼,凤眼微垂,手指紧紧攥着刀柄。作者有话要说: 大家元宵节快乐~~☆、下毒连绵无际的雪原上矗立着起伏的山丘,一道清澈河流从山谷中蜿蜒而出,流过平原。一座座几乎隐没在雪中的毡帐散落在山丘下的河道旁,可汗从大魏迎娶的文昭公主到来,帐中人们蜂拥而出,欢欣鼓舞。帐前挤满了人,处处欢声笑语。却是陌生的语言,陌生的腔调。李家兄妹俩站在牙帐前,相对无言。一如几年前,他们发现彼此的身份,立在船头,默默凝望对方。赤壁矶头,一目烟波。牙帐木门从里面拉开,叶鲁可汗走了出来,目光落到风尘仆仆、满面倦色,仍然不掩容色的瑶英身上,高兴得直搓手,苍老的脸沟壑纵横,拍拍李玄贞的肩膀,笑道:“文昭公主平安抵达,太子可以放心了。”说着,不等李玄贞开口,殷勤地拉开帘子,请瑶英入帐。瑶英目不斜视,从面色阴沉的李玄贞身前走进牙帐。李德定下婚期后,李玄贞率军去了凉州,这会儿他本该镇守凉州,怎么会随叶鲁